也不要紧,要么立即坐火车再回来,实在不行还能去找晓卿的家人。
根据庙里和尚的反应,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凤鸣的下落,又结合梦里那蜈蚣的“指示”,不七猜想,凤鸣极有可能回北京了,而且,那蜈蚣不是蛮得意地说“此事一出,凤鸣还得一机会成其一个大愿”————凤鸣的“大愿”是啥?不就是他天天念想的“楚臣嘉措的嘎巴拉”嘛,所以,不七决定去雍和宫看看,他不定就在那儿呢。
这不会说话的,心思都埋的深;主意大的呢,心思又还蛮过细,不七占全这俩儿,还真叫她轻易吃不得亏。虽然,她“俯视”人间过久,此时,才真正入得这花花世界。
这孩子也会伪装自己,一直带着口罩时不时咳嗽一下,人都当她得了痨病的,谁还敢近她的身?刚刚及肩的短发,她故意不怎么梳,有点蓬蓬的,不说乱吧反正也不怎么好看。哦,她还买了个眼镜儿架在鼻梁上,隔一层,别人看她,她看别人,都安全。
坐火车是个很无聊的事情,有些旅客看看书,有些旅客三三两两玩玩儿牌,有些旅客就不停捣鼓他那手机,有些旅客干脆从头睡到尾。不七最是一个不怕无聊的,想想,出家人上哪儿“静”不下来?她只坐静,就能入定,当然,不敢盘腿,要不,别人看着奇怪。
既然“修行”就是“饥餐困眠”,不七也在行愿了,那,该吃吃好,该睡她还是睡好的。反正,自个顾自个,不七自理能力也不差。
她这一个小隔间车厢,相对着的上中下铺六张床,却没坐满,两边上铺都没人。不七在左边的下铺,她的上面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可能出差的,好像一直拿着一打文件在那琢磨。再就是她的对面,是两个当兵的。
这俩当兵的,就有点意思了。
说当兵可能不够准确,这俩儿应该是军校的两学生,而且是第四军医大的,不七瞟见他们的笔记本上金红的大字,“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估计跟不七差不了大的年纪。
俩男孩儿一看就是少爷兵,家境肯定都不错,一人手上一个PSP,斗得个你死我活,至于是不是他们俩互相在斗,也不是吧,有时候一人躺床上玩得龇牙咧嘴,一个在看笔记本儿好像还在复习,有时这种情况交换。
显然两个人是同学认识的嘛,却,绝对有矛盾,对话很少,口音都标准的普通话儿,不过,其中一个偏京腔,一个有点偏汉腔。这要一对上话儿啊,都冲得厉害,有时嘴里都带渣儿。
但是,显然又没闹僵,恩,更像是有什么事儿牵着不能闹僵。一个人出去买盒饭了,回来还是会给另一个带一盒儿,但是,饭往床上一甩,也不管了,另一个明显恨不得踹他一脚的。总得说来,两个人就象都有那么一股子气憋着,要敞开了,非你死我活地干上一架才下地!
可,就这么别扭着的两个人,偏偏就有个蛮有意思的情况,这才是不七会多留意他们的原因。
下铺那个男孩儿好像有啥毛病,专门想上厕所,一会儿往厕所跑一下一会跑一下,关键是,他去不打紧,他这一去,必定隔一会儿,中铺那个男孩儿也会跑去,磨磨唧唧好会儿吧,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再回来。每次回来,下铺那男孩儿就脸色超难看,有时候气极了,还无缘无故一脚踹他顶上的铺一下,上面的男孩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就不住搓他那手,明明象刚洗过挺干净的,却还是在狠搓,硬象有仇的,有时候把他搞烦了,他一起身,对着下面的劈头盖脸就骂,这个连串儿京腔丑话,下面的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拳头就要上去了,也是骂。不七上面的胖阿姨这个时候就会说话,“你们都是当兵的好不好,留点口德,咳,现在的孩子———”
两个人消停了。不七始终默默啃着苹果,不抬眼,鬼知道这孩子唇边偷笑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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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七她坏笑啥?得有个啥好心思!无非就是这两男孩儿骂的脏话,她跟凤鸣鬼混时都说得出口,有时候,他们俩也对骂,比这还丑还脏。
其实,你说不七觉着对面那俩当兵的有奇怪,人家包括她楼上的胖阿姨,看着她还不是奇怪,不过,就是不敢搭理她千万也不得近她的身罢了!
挺膈应人的,这个女孩儿你始终也看不到她的脸,她要么一直戴着口罩,要么取下来吃东西也是低着头,两边的头发耷拉下来,估计脸上是不是毁了?再就是明显体弱多病,看她吃的,除了馒头、水果,就是药,她随身戴着一个那种大保温杯,她咳狠了就喝那里面的东西,估计是中药。反正,就像个传染病。胖阿姨看都不敢看她,对面那俩男孩儿,她一咳也都挺烦地瞟她一眼。不七个拐东西,心想,你们还是学医的,这么没同情心,有时候故意就咳地硬象要吐血的,男孩们都烦地背过身去了,不七就低头阴笑。
这么过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都安静了,车厢灯一熄,都睡呗,楼上的胖阿姨还打起了起伏有序的鼾,很是惬意。
说是要睡好,可是怎么睡的好?这样娇惯的人儿,如此“恶劣”的环境,————不七还是强迫自己要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