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一点棘手的情况,”谢冬也懒得绕弯子,直接便回答道,“或许需要贵派的能人帮忙。”
“哦?”凌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我没有记错,距离你我上次交易,过了约莫二十年。”
这是在提醒谢冬了,三十年还没到。
“凌宗主,”谢冬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这个约定,你记得当真清楚。”
他早从玉宇门弟子口中得知,当初郑奕刚欺上门来不久的时候,玉宇门的弟子就求蓬莱派帮过忙。结果凌宗主不仅拒绝,还早早逼着唯一可能自己出手的凌溪闭了关,断绝了玉宇门从蓬莱派得到任何帮助的可能。毕竟按照约定,如果蓬莱派帮了忙……那玉宇门确实不用再担忧会不会成为阴阳门的附属了,因为他们会直接成为蓬莱派的附属。当时谢冬又不在,这么大的决定无人能做。
想着对方一直如此淡定地看着玉宇门遭受劫难,谢冬难免有些腹诽,却也知道对方完全没错,毕竟约定就是约定。从头到尾,蓬莱派没有无缘无故帮助玉宇门的义务。
“放心吧,当年的那个约定我也没忘。”谢冬将昨日挑选好的那样东西摆在石桌之上,“这次我过来,说是需要帮忙,可能不太准确。准确来说,我希望能与贵派达成一个交易。”
那是几张纸。
凌宗主将那几张纸拿出来,刚刚扫了两眼,目光中微微的好奇就变了,变得慎重了许多。
“我那小师弟,在玉宇门这次的劫难里中了毒,直到此时仍旧受到毒物侵害,下毒之人拿不出能彻底根除毒性的解药。”谢冬细心留意对方的神色,缓缓说道,“不知这件东西,是否足矣请贵派的能人异士出手,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凌宗主一时间没有回话,认认真真将这几张纸仔细看了下去,越看便越是慎重。
这样的神情就和谢冬所预料的一样,让他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是绝对足够的——不可能不够,这是他从渡劫大能的玉简中破解出的功法的一部分。
对,只是一部分,眼前的情况还不需要谢冬将整份功法都拿出来。这部分里记载了一些特殊的小法术,以及吸纳运转灵气时的特殊法门。如此单独拿出,学习起来或许有些困难,但价值仍旧是巨大的。
更重要的是,谢冬并不是将这些内容交给蓬莱派,而是分享给蓬莱派。交易达成之后,玉宇门弟子仍旧能够学习,只是不再垄断了。这个损失对玉宇门而言是微小的,这个诱惑对蓬莱派而言却是不可抵抗的。
好半晌,凌宗主终于将视线从纸张上移开,“这都是你的笔迹。”
“那又如何?”谢冬故作诧异地问他,“难道其中有任何错漏吗?”
凌宗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谢冬微笑,“那么贵派同意这个交易吗?”
凌宗主又沉默了许久,突然拿着这几张纸起了身,“我要先拿给另外的人看看。”
谢冬没料到这出,连忙跟着站起了身,眉头微微皱起,“凌宗主?”
若说这个交易有那里对玉宇门不利,那便是两方实力相差太大。如果对方想要强取豪夺,谢冬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所以谢冬才会最先选择蓬莱派,他觉得凌宗主的人品还算可以信赖。
凌宗主也确实不会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情。只是手中的东西太令他惊讶,一下子没有考虑周全,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抱歉,是我唐突了……但兹事体大,我必须得先让另一个人看看。谢掌门如果放心不下,可以随我走一趟。”
谢冬又慢慢坐了回去,“哪里会放心不下蓬莱派呢?方才我只是突然之间太过紧张了,凌宗主不必在意。”
凌宗主朝他点了点头,这才离去了片刻。
而后不过喝了两口茶的时间,凌宗主便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谢冬抬眼看去,等到看清楚凌宗主后面跟的是什么人,顿时受到了惊吓,差点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去。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纤细的少年,皮肤细腻,发白如雪,浑身修为的波动平平常常、不值一提,就像是个最普通的筑基晚辈。
但谢冬偏偏是曾经见过这个少年的,就在某天晚上,就在那个大能渡劫的时候,而且记忆十分深刻。这哪里是什么最普通的筑基晚辈?这分明是个活生生的、元神期或者大乘期的老怪物!
谢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还勉强保持着平静,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茶水给好端端地咽了下去,努力做出一副真的没认出少年身份的样子。
可惜装得太晚,显得太过蹩脚。
少年发现了谢冬的异样,抬头笑着看他,“谢掌门,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位道友面善得很,让我不由得想起那被毒物所害的师弟。”谢冬看着少年头顶的白发,心情复杂地道,“他想把头发染成纯白,还和我说白发很酷炫。”
少年闻言沉默了下来。
谢冬心道要遭。他方才太紧张,话题扯得太乱来,说不定已经惹了对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