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笑道:“我上去看看。”
他爬上小阶梯,掀开遮光窗帘,看见陆庭洲裹着被子,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样子。
陆庭洲的脚对着他,苏长汀伸手一摸,热度滚烫,烧得很厉害。
他当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嗖嗖爬上去,铁床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一声响。
苏长汀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陆庭洲额上,心里暗叫糟糕。能把自制力强大的陆庭洲烧成迷糊的模样,可见是很严重了。
他勉强在狭窄空间里把陆庭洲扶起来,两人挨得很近,苏长汀觉得自己也快烧起来了。
“陆庭洲,醒醒,我们去医院。”
陆庭洲的睫毛动了动,眼睛暗红,“长汀?”
“是我,你发烧了,我带你看医生。”苏长汀把自己冰凉的手背贴在陆庭洲身上,企图让他降一点温。苏长汀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手忙脚乱,急起来喘息比陆庭洲还粗重。
他想起校医院糟糕的就诊设备,掏出手机叫了一辆的士,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离这里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陆庭洲头很晕,下意识地安慰苏长汀:“你不要急。”
苏长汀眼睛都要红了,他没见过这样摇摇欲坠的陆庭洲,低吼出声:“我能不急吗!”
他早上就发现陆庭洲情绪不是很高,怎么就没留意他是不是病了呢!
小阶梯只容许一个人通过,苏长汀率先下来,站在地面冲陆庭洲张着手,以防他踩不稳。
苏长汀要背他,被陆庭洲拒绝了。
“我还没病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可是前两天我也没夸张到不能踩一点水。”苏长汀用受伤的眼神看他。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陆庭洲前阵子太累了才生病。
背着他上上下下一身汗,他脚不沾水,陆庭洲却风里雨里地淌水,然后湿答答地上课。教室里的空调调得很低,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一台空调正对着他们吹。
越想越有可能,苏长汀更加愧疚。
“好吧。”陆庭洲受不了苏长汀的眼神,只好妥协。
苏长汀虽然瘦,但也不是弱鸡,他背着陆庭洲下了楼梯,穿过林荫道,在校门口等车。
他不知道陆庭洲背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但此时,苏长汀觉得自己像背着万分之一的世界,而其余的九千世界再美,与他无关。
他陪着陆庭洲挂号,吊水,扶着他上洗手间。苏长汀殷勤地想为陆庭洲拉裤子拉链的时候,手被陆庭洲按住了。
“我自己来。”
陆庭洲清醒了,不好摆布了。
苏长汀只好遗憾地退场。
他们和其他人一起在医院的吊瓶室里,陆庭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苏长汀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吊瓶。
液体一滴一滴流入陆庭洲手背的血管,苏长汀看得出了神,甚至想俯身亲吻针头刺破的皮肤。
忽然一只手掌遮住苏长汀的眼帘,“别盯着着了,眼睛会酸。”
苏长汀一把拉下他的手,捧在手里,“没事,让我看着。”
换药的护士推着金属推车过来,正巧停在他们前方。谁都没注意的空档,一个不及推车高的小男孩从家长手里挣脱,猛力朝推车一扑,直冲陆庭洲而来。眼看满车药品要撞上陆庭洲,苏长汀迅速起身转到他面前,承受了冲击,没碰到陆庭洲一毫。
小男孩的家长才反应过来,抓住他就是一顿抽,孩子哭得哇哇叫,家长不住地道歉。
苏长汀撑着陆庭洲背后的墙面,俯视陆庭洲,微微一笑,英雄救美的豪情荡在心间,使他忘记了腰上的疼痛。
陆庭洲伸手覆上苏长汀纤瘦的腰身,四下揉了揉,关切道:“疼不疼?”
豪情顿失,苏长汀腰身一软,险些撑不住要软倒在陆庭洲怀里,声如蚊呐,“不,不疼。”
陆庭洲高烧四十度没那么容易退,医生让回家观察。宿舍的条件太差,上床下铺,爬上爬下对病人不够友好,而且人多也不好休息。
苏长汀问:“你校外的房子可以住人吗?”
“可以。”陆庭洲笃定。
结果一到地方傻眼了。空空荡荡的房子,除了必要的家具电器,其他的都没有。
苏长汀跑进卧室一看,连床单都没有。
“我记得阿姨前两天还说晒了被子,你去柜子里找找看。”
“啊,找到了。”也就勉强比宿舍好一点。
苏长汀拉上窗帘,“你先睡吧,我去跟辅导员请假。”
他从厨房里扒拉出一个崭新的热水壶,烧了两遍水,倒一杯和药一起放在陆庭洲床头。
苏长汀回校拿出病例给陆庭洲请了一天假,然后以照顾他为借口给自己也弄了一个校外留宿的许可。
他握着两张假条,突发奇想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爸,高烧的人吃什么好啊?”
“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