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癌,但还是得看进一步的结果。他站在医院里听医生对他讲解,然后去做了第二个化验。
如果是脑癌能活多久?答案是三个月。
他特意穿了衬衫去医院,而不是他的T恤,因为他猜测衬衫能够给他幸运,但他失败了,依旧有一定的可能性是脑癌。他不知道自己的保险公司是不是会给予他做手术的钱。
不过,如果确证是脑癌,他也没有几天的时光好活了。
从医院回家之后,他在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然后他看见一个拿着棒球棒的男人出现了。
真有趣,他想,我已经出现幻觉了。
如今,他躺在一个浴缸里,被一个(疑似)连环杀人犯的人锁住了脚踝。
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比什么脑癌好多了。
那份早餐还是挺不错的,他想,松饼、薯角都很好吃。
煎蛋,对了,他又想,还有煎蛋和奶茶。
欧文看了看四周,那瓶头痛药还放在角落,他从浴缸里爬起来,将水管下面的头痛药捡起来,他又吞了两片药片,然后爬回浴缸。他的左手开始微微发抖。这个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困扰着他——他没有办法端稳相机。好在他并不常出门,只是在家拍摄静物和微距,三脚架可以帮助他解决手抖的问题。他用右手按住抖动着的左手,深吸气,希望这一轮的头痛快点过去。
这个叫迈克尔的罪犯以为我也是个变态杀手?欧文想。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昨天,他去了医院,下午回到家,因为太过忧虑和恐惧,在门口站着,不想进门,阳光洒在身上。他看见有人把车停在不远处,拿着棒球棍走来。这一幕不合常理,所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金发的英俊男人走过来之后,用棒球棍敲了他的头,然后用了一块布捂住了他的嘴……
之后他的记忆就不见了。
等他醒来,就身处这个浴室。听迈克尔——那个绑架他的罪犯——说,这里是地下室。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四周,希望找出点线索:马桶上有爱心的痕迹、墙壁上散落着黄色的污渍、有一些褐色的污渍洒在进门处,它们离得太远,时间也太久,欧文无法判断是不是血。
他想象力丰富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迈克尔在这里,把绑架来的人锁在水管上,用锯子锯掉他们的头,用钳子撬开他们的胸腔……他在脑海中听见了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
欧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想。
迈克尔之前说“我想让你当我的搭档”,欧文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装作想和他成为搭档的样子。至少先离开地下室,才能有机会报警。但欧文并不是一个演技派,只能抱希望于迈克尔对于人的表情并不敏感,欧文也必须掩饰自己脑袋里的问题,如果迈克尔知道他可能在三个月内死掉,他就会认为欧文毫无用处,把他处理掉。
想通了这些事之后,欧文开始有点紧张和恐惧,但脑癌的绝望还是压制了紧张。“毕竟我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怎么死又有什么大不了呢”,他这么想着,对自己的人生自暴自弃起来,“如果我能够找到他的犯罪事实,并且成功报警,或许我能够在死之前成为一个英雄。”欧文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英雄,他对英雄漫画和电影都不感兴趣,但成为一个英雄,总比作为一个无名小卒而死好多了。“我在这里被绑上三个月,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欧文又想,他和父母的关系不好,脸书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推特基本都是无意义的自言自语……人们可能会在他消失很久之后,才发现他消失了,在那之前,欧文.亚当斯的失踪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不同。
这真是太可怜了,欧文想。
欧文希望自己可以集中精力,等迈克尔进来时,他应该想好了怎么去演戏,但他的思路不自主地跑到了更远的地方:他想擦掉防毒面具上的鹰嘴豆泥,他觉得这浴缸是一条船,载他去森林深处……
他突然又想到了电锯惊魂的剧情,他赶紧爬起来,去掏马桶的水箱——还好,里面并没有锯子。于是他坐回浴缸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闻起来臭臭的……
他什么假话都没有准备好,迈克尔便推门进来了。
“中午好,欧文。”迈克尔拿着三明治走进房间,他看着坐在浴缸里的欧文,“我现在要走过来了,我把我的猎枪放在靠近门旁边的地下,你看,像这样,枪口朝外。如果你不反抗,不逃跑,不耍花招,我们就用不着它,好吗?”
“好的。”欧文回答。
“这是中饭。”迈克尔放好猎枪,走过去,“我走过来,把它交到你的手上,别有其他动作,明白吗?”
“明白。”欧文说。
迈克尔慢慢地走过去,他看见了浴缸旁的头痛药片——欧文可能又吃了几片。这个绑匪总体显得小心翼翼的:如果欧文真的是个杀手,即使他现在没有武器,迈克尔也处在危险中。
迈克尔把三明治递给欧文,欧文用右手平稳地接过去,迈克尔发现他的左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