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簌簌发抖,这样他就能在孤单中去黑色的森林中夜行。
“当然。”迈克尔说,“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他们回到楼下,迈克尔让他自己取下眼罩,他的眼睛因为泪水更模糊了,他戴上眼镜,世界依旧朦朦胧胧。
迈克尔把他锁回浴缸,他站在那里看着他。
欧文感到浴缸很亲切,能够把他彻底包围,他裹着毯子,毯子那样暖和,仿佛它就是下午的阳光。
“晚上我会问你那个问题,现在好好准备吧,欧文。”
迈克尔走开了。
欧文坐在浴缸里,看着马桶上脏兮兮的爱心痕迹,看着这个废弃的、冰冷的浴室。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回忆起非常多的血腥片:他回忆起尖刀捅进脊椎,在那里搅动;回忆起手指被一根根切下来,封进罐头;回忆起像猪一样被活切开,挂在架子上嚎叫;回忆起用生锈的锯子锯断自己的脚……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是这样的受害者,他会不会发疯了一般的求饶和尖叫。
任何人站在这样的死亡之前,都会有迟疑和恐慌,除非痛苦已经将他彻底击垮。
他不知道迈克尔在楼上做什么,偶尔他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他是在准备匕首、枪、电锯吗?他在等待他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然后把他杀死在浴缸里?他会看着他被红色的血覆盖身体,然后拍下照片?
他也记得迈克尔说,我不会用你选择的方式杀死你,所以他会选择相反的?如果他说匕首,他就用枪?
这场游戏好像是一场博弈,迈克尔是庄家,而他永远都是输掉的那一方。迈克尔沉稳、深不可测,能够随手把他掐死在地下室。只有在最开始,他才显得手忙脚乱。
有点奇怪,欧文想,他为什么没有最开始就展现出这种沉稳的样子?因为我是一个随机的猎物,而他没有想到怎么对付我?
他想遍了各种死亡方式,包括走在楼梯上被迈克尔推下去摔死。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他担心选择的任何一种方式都与他最后得到的死亡有联系。他寄希望于更加舒服的死掉,不是被活体切开,也不是痛苦的脑癌。
然后他还是放弃了。为何要考虑呢?考虑一个月,他也无法得出一个最好的答案。
他开始回忆迈克尔和他之前的游戏,回忆那些充满了血和性的幻想,回忆他坐在迈克尔的身体上,而他用手帮他射`精,他回忆起迈克尔抱着他,让他舒服地哭上好久,他回忆起迈克尔说,第二阶段游戏里,你可以请求我每天都操`你。
这说明我能活过今晚,再和一个罪犯上床,然后搞得很火辣,射得到处都是,他这么想,操`你的,我还想要什么?
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这已经够好了。
欧文钻进毯子里,闭上眼睛,他的头依旧在痛。
“你选错人了”,他在脑海中对迈克尔说。
这个他塑造出来的迈克尔没有说话,他只是走过来拥抱他。
“现实世界可真孤独。”欧文说,“让人受不了。”
“你随时能回来。”
“是的,只要闭上眼睛。”
他在想象里闭上眼睛,仿佛踏入了新的黑色森林。
每个人都有假想朋友。
一个、两个,甚至一打。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些假想朋友会随着长大而被遗忘,而另一些人则持续保留了他们。假想朋友不一定是友善的,有可能是罪犯——会伤害你但是很纯粹的人。每个人的假想朋友都截然不同,性格、样子、存在方式都不一样,他们有的是固定的,有的则不断变化。
迈克尔的假想朋友在他的童年总是出现,他和他玩耍、交谈。当时他在认知上存在一定问题:他的生父离开了他的母亲,他的第二个父亲因为偷窃进了监狱,而每个人都认为他的第三个父亲是恋童癖。这就是他成长的历程,站在一个被人评述和过分同情的状态。
现如今他的假想朋友是个模糊的人,“他”不具有一种固定的姿态和长相,他就是他自己。安静的时候,他能够听见这位朋友说话。偶尔他们也对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迈克尔听他说,或者他听迈克尔说,单方面的,不沟通,也不交流。“他们”只是让话语在心中流淌,然后走进河流。
欧文要求被重新锁进浴缸,迈克尔按照他的想法做了,他把欧文锁在那里,看着他用毯子裹住自己。欧文的身体上有一种流浪动物的味道:可以单独存活,但有权利活得更好。
这个下午,迈克尔获取了更多的关于欧文的信息,好比说欧文没有用空缺的时间去实施犯罪,而是去喂猫。欧文也承认自己从未犯过罪,并认为迈克尔“找错人了”。
迈克尔回到楼上,坐在靠窗的沙发那边喝咖啡。他有一些令人羡慕的咖啡豆和咖啡粉,只要使用适当的方法,就能拥有一杯近乎完美的、能够让他回到正常状态的咖啡。好的咖啡带来平静的快乐,糟糕的咖啡像加了猫尿和泥巴的热馊水。
他在楼上消磨了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