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有精力去逃跑,只是等待和接纳一切的发生。
抗生素和维生素让他的身体渐渐恢复,迈克尔把他的血液报告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除了白细胞超标,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他说他自己没有强过敏食物,只是会在换季时期有肠胃炎症。
迈克尔抚摸他,拥抱他,关心他每天过得怎么样,和他一起读书。欧文继续画画,讲述一些新故事。他的脑子里确实有不少好故事,这些故事有闪着光的灵感,却没有用成熟的方法书写,这种拙劣反而令迈克尔喜欢。
他给了欧文更多的书,更多的材料,欧文可以陷入自己的思路里很久都不出来。迈克尔做了一个决定,和欧文一同翻阅戈登医生留下的两本笔记,他们每天查看其中几页内容,去研究图文中隐含的意义。
傍晚降临时,他们在深蓝色的黑夜旁做`爱。迈克尔感到他的反应非常有趣,欧文没有完全接纳自己性向的转变,时常他迷茫、羞愧,却又在迈克尔的亲吻下妥协。他拥抱他,用各种姿势和方式与他纠缠,进入他,操`他,他让他把脸从手臂里露出来,他给他注射生理盐水和维生素的混合物,谎称那是毒品,让他在恐惧和疯狂的想象中尽情高`潮。他在性中恐吓他、欺骗他、玩弄他,观察他的反应,然后倾吞掉趣味的实验成果。他觉得欧文是他一个人的,他无法与人分享这份爱,这份爱要关在地下室,关在笼子里,被绳索栓起,是扭曲的、令人作呕的。
欧文非常乖,他不再挣扎,一般情况下很安静,他仿佛玻璃瓶里的虫子、沙粒里的蚂蚁、笼子里的病猫,拴住脖子蹲在一旁的狗。迈克尔感到他丧失了最后一点威胁,他要求他搬到楼上来,欧文这次没有拒绝。他让他在沙发上睡觉,欧文裹在毯子的中央,像结茧的虫子。他裹着的毯子是地下室拿上来的,它在保留迈克尔的气味的同时,有了更多的欧文的味道。
欧文的电话响过好几次。圣诞快要到了,他受到了邀请?迈克尔内心允许欧文看手机,只要他提出请求,但欧文从未要求查看自己的手机,似乎他对有谁会寻找自己毫不在意。
这是他平时的状态吗?迈克尔想。他看着欧文坐在日光中,一条腿盘在沙发上,一条腿耷拉在沙发边,脚踝上绑着锁链,他长出了细细的胡须,头发更长了,更加乱糟糟,他面对本子迟迟不下笔,把笔记翻来覆去,思考问题时一动不动,有时候又突然下笔……
这是没有被迈克尔打扰生活时的欧文·亚当斯?这是欧文·亚当斯独自一人时的状态?
迈克尔凝视欧文,他在怀疑欧文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身在何方、处于何种状态。
“我有一个理论。”迈克尔走到欧文身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弯下`身,手肘搁在膝盖上,手指合在一起,看着欧文,“人和粒子一样,只要被观察,就会被改变。观察粒子,需要光,光子对观测本身产生了影响。人也一样,孤独一个人时的人,有他人在时的人,并不一样。人根据他人的观测而改变,根据观察者是谁而改变。人在不同的观察者面前表现得不同。”
欧文在仔细听迈克尔的话。他思考了一会儿,放下笔,把本子搁在膝盖上,推了推眼镜:“我有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位衣柜男爵,他拥有一个神奇的大衣柜。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他很喜欢,一个他很不喜欢。不受他喜欢的儿子,被他关进了衣柜。衣柜很大,里面是衣服、衣架……还有狭窄的空间。为了不让这位不受喜欢的儿子饿死,男爵在衣柜下面开了洞,一个把食物和水送进去的洞。不受喜欢的儿子,从洞口得到水和食物,一个人生活在衣柜里,一个人长大,他能听见衣柜外面的声音,通过声音,他学习了怎么说话,学会了一些社会规则。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男爵也没有见过他。那些送食物和水到衣柜下的仆人,不知道是谁吃了东西,他们以为这个衣柜需要吃东西。于是,衣柜被人叫做神奇大衣柜,拥有衣柜的男爵被叫做衣柜男爵。这个儿子,有一天,可能是他20岁,可能是30岁,也能是40岁……他从衣柜里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非常熟悉周围的人,他每天听他们说话。他试图和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打招呼,你好,园丁,你好,厨师长,你好,女仆。周围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任何一个。他站在任何地方,都是空气。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承认他的存在,所以他就不存在了。他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说到这里,欧文停下来了,他抬起头,看迈克尔。
“这是个存在与否的问题。不被人们记住和认识的人,就不存在了吗?他在衣柜里生活,没有人观察他,他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男爵没有见过他,却让人给他送东西吃,这个层面来说,他还是存在的。”迈克尔说。
欧文是那个不被在意的儿子,迈克尔想,所有的故事都因你自己的过去而起。他没有这么样说,这是在揭开欧文的伤疤。
欧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故事还有一半,男爵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非常受男爵喜欢,非常受所有的仆人喜欢,所有的家人喜欢,他从小在大家的关心中成长。每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