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到底来自何方?
我知道吗?
也许可能大概,知道一点小边小脚吧。
他指责我后悔的那一晚,是一千个日夜前的某一天。
而我与他的故事,应该从他发生车祸的那一瞬讲起。
“嘭”,一个巨大的身躯挡在我跟前。
我的心提起,世界静止。
霍楚杰弓着身贴在车头上,然后向后倒去。
脚步一顿,我接住他。
当他闭眼昏在我面前时,我狂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掏出手机拨打120,托着他得脑袋不敢动。
霍楚杰额头上的血流过眉眼滴在我左手上。
轻轻地“啪”,温热的红色液体,妖娆诡异。
我眼睛睁得老大,半跪在地上抱着他。
我的右手被他使劲拽住,心脏每跳动一下,就祈祷一次:霍楚杰,你不能有事。
我托在他下颚的手沾满血,他眉毛痛苦的揪在一起。
贾小文在我们身后惊慌抽泣:“怎么办啊怎么办……”
“喂!”
她被我的吼声震得一退:“啊……”
我冷眼朝周围扫视一圈:“你把人都弄开,散散气。”
贾小文乖顺照做,旁观之人退远了些。
她绞手诺诺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闭嘴!”
我横她一眼:“他要有事,你也别想活了!”
“啊……”
我懒得搭理她,手上的血越来越多,眼皮撑得累。
我只能撑着,我的眼睛要是模糊了,怎么等到天使呢?
霍楚杰的呼吸愈来愈轻,我强制按捺的心,慌了。
在我要透不过气时,救护车的鸣笛终于从远处传来。
天使们抬着担架,小心翼翼的把霍楚杰放上去。
他的右手拽着我,护士小姐正欲掰开,我阻止她:“他希望我陪着,就这样吧,谢谢。”
也许因为是脸上的笑容过于悲戚,或者我的语气足够动人。
医生默然点头,护士转身扶着担架。
呼吸机,血压测试……
各种针头插入他手背又抽出,我愣愣的握着他的手,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心脏才猛烈地跳起来,牙齿哆嗦着抖动。
恐惧的潮水跟着漫上,我怕得浑身颤栗。
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栀子,情伤之后,终于有了知觉。
霍楚杰被推进手术室,手术灯亮了大半个小时,我才哆嗦着按下霍爸霍妈的电话。
“霍大哥为了救我……被车撞了,现在在协和。”
“什么?栀子,你再说一遍。”
从来都宠辱不惊涵养好得惊人的妇联主任霍妈,在那边尖叫。
我的眼泪扑扑而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断断续续的跟她说了事情经过。
“栀子,别哭,听你霍妈的,等下打电话叫顾锡和晨晨过来陪你。你在那儿别动,我们马上就来。”
霍妈急忙挂了电话,我听到那边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我拨了宋晨的电话,才接通就大哭起来:“晨晨……怎么办,霍楚杰浑身是血……”
“啊,”宋晨跟霍妈一样叫出声,我抽抽搭搭的复述,她沉默一会才说,“不怕,他还没等到你之前是不会挂的,相信我。”
“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没良心的……呜呜呜呜……”
“又是为了你……夏栀子你真的……”
对,你说的很对,的确是为了我!
我咬唇说不出话,宋晨安慰了几句就挂了。
宋晨与顾锡很快就出现在我身边,顾锡脸色凝重,宋晨扯扯嘴角把我搂过去,却是比哭还难看的笑:“这眼睛都哭成一条缝了,丑死了。”
“宋晨,我是不是特别不是人,不就是失恋吗,我跟掉了魂是的。要不是这样,老霍他也不会出事……我真想抽自己……”
“啪,”响亮的耳刮子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的心却好过了些。
我又往另一边抽过去,却被拽住:“你自残没有任何作用,你要是真后悔了,就想着怎么补偿他吧。”
我抬头,隔着朦胧的泪雾,顾锡淡然的看着我:“夏栀子,你睁大眼瞧瞧,到底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他为你做的事,何止这一点!”
“你要还为个男人半死不活的,我顾锡不会认得你。”
顾锡甩开我,靠着墙沿垂下头,长长地刘海扯住他大半张脸。
这样冷漠的顾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以前对我笑对我好,全都是为了你敬爱的兄弟吧。
宋晨撇过脸,并未帮我说话。
我知道,这一次,错的是我。
又过了很久,手术灯依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