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有限,早餐做得很简单,是炒花饭。周肃正端着一盘饭进来,将几块较大的炒鸡蛋喂给了丁嘉,丁嘉觉得自己真是怂货,寝室长淡然自若,而自己无地自容。他真是个没责任心的混蛋!
周肃正问:“头疼不疼?”
丁嘉嘴里含着一块鸡蛋,轻轻摇摇头。哎,他宁可头痛,也不要这么害臊,这么尴尬。他得说点什么……
本来只是个敷衍,可一旦真的想起来点什么,丁嘉又是一惊:“昨天我们走的时候,好像遇上了刘迪明,他拦住了你……你俩吵架了吗?”
周肃正微微一笑:“你倒记得挺清楚,当时的确碰上他了,他不让我带你走。但是你看,你现在在我这里。”
丁嘉心想也对,这世界上就没有寝室长摆不平的人,搞不定的事。如果寝室长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什么,丁嘉心想,昨晚的事变成那样,并非他一个人的错。
如此想了想,丁嘉就放心了,甚至心中暖融融的。在这件事上,寝室长是他的共犯。
电话响了,是外婆打来的,丁嘉接听之后,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几乎从床上摔下去。周肃正一把扶住他:“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丁嘉颤抖着说:“外公,我外公心脏病……”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找寻自己的衣服穿上。
周肃正说:“一起去。”
到了医院后,齐教授坐在ICU门口的木凳上,目光萧索呆滞,坐得端端正正,不知发着什么呆;见到丁嘉来了,一双深邃的眼睛流出了泪来。少年夫妻老来伴,失去独生女之后,二老就这样一路扶持到如今。
“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以前都没听说他心脏不好!”丁嘉带着哭腔说。
齐教授也在拭泪,说:“我和他,在昨天之前,都不知道。”
这时陈雄和云烟也过来了,见到这情形,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周肃正叫住一个急匆匆出来的护士,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说:“送得很及时。但恢复情况,还要看病人自身条件。”
周肃正问:“病人以前并无心脏病史,这次的诱因是什么?”
护士说:“人年纪一大毛病就来,血管硬化,又受了刺激,可不就倒了?”
丁嘉冲过来问:“刺激?我外公受了什么刺激?”
护士说:“这得问你们家属自己了,我们可不知道。”
icu住一天要八千,丁教授醒来之后就嚷嚷着要回家,连后续观察也不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走了几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丁嘉强忍着眼泪,说:“那咱么就住普通病房,方便照顾。”
丁教授说:“医生都说没事了。我就是最近有点活接多了,有点累,回家休息两天,让你外婆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丁齐两位教授的工资不低,一把岁数还在外接活,这些年来颇有积蓄,但丁嘉这个样子,不像个能事生产的,齐教授不免忧心,凡事要早作打算,日常生活过得较为朴素;可丁教授却溺爱孙子,让丁嘉的吃穿用度优于同龄人。可是外公在他自己身上,却是不肯多花一分钱。丁嘉内心酸楚,眼泪不住往下掉。
丁教授执意不肯住院,丁嘉希望外婆劝劝外公,谁料外婆竟一言不发,说:“我们回去吧。”
丁嘉晚上便住在家里,怕有个三长两短,三个人换着陪伴。
第一夜是陈雄,陈雄不认床,睡得黑甜,鼾声大作,丁嘉却是一夜未眠。
次夜作陪的是云烟,云烟抱着丁嘉,不停安慰他,丁嘉前一夜太累,这一晚便睡得很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云烟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大概是外婆夜里起来过。
第三夜是寝室长。
一个星期之中,外公的病情没有复发,人也平复如常。外婆除了在icu前流了眼泪,其余时候都显得十分镇定,丁嘉不停问外婆,外公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外婆不肯讲。
丁嘉问:“是和妈妈有关吗?”
外婆摇摇头,说:“都过去了,我们早就不为她流眼泪了。”
丁嘉说:“那就是我。我……我怎么了……让外公这么生气?”
齐教授摸了摸丁嘉的头,说:“不是你的错。”
丁嘉没再说话。今天清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外公和外婆都起来了,两人坐在南阳台的藤椅上喝茶。南阳台很宽阔,前面是一个水塘,寝室长还将他的那块手表扔了进去。
清晨的时候,他俩在絮絮私语,声音很小,但丁嘉还是听到了。外婆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段和志文?”
外公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小段是个倔驴,脾气臭,只有志文忍得了他;他们当时都和我一个寝室,志文斯斯文文,白净俊俏,像个小姑娘,没少受我们揶揄。”
外婆又说:“当年他们也很难,吃了不少苦,如今算是熬出头了,在美国日子过得不坏。至少不比咱们这种男女结婚的人家坏。”
丁嘉听得心中酸涩,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