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拜不知道写什么,扯点鸡毛蒜皮的淡吧。
一、关于“故园”——
外人觉得顾帅行伍出身,常年吃沙子喝北风,性情又跳脱,一定十分不拘小节。皇上呢,打从少年时候起,就是个慢性子的斯文人,一举一动透着风雅无双的气度,连他身上那点外族血统都能给遮过去。
所以表面上看,他俩私下里过日子,应该是皇上安排周到,顾昀满口“随便”,怎么都行。
但其实长庚这个乡下出身的“土皇帝”,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精致。他一天到晚除了俯首干活、练功养生,没别的志趣。只要顾昀一出差,他就过得跟和尚似的。每天早睡早起,跟铁傀儡打一架然后上朝或者办公(侍卫太怂,不敢拎着刀追着皇帝砍,代理的也不敢)。到了饭点,膳房给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好吃的不挑,好吃的也不贪嘴,八分饱,饭后没有小酌一杯的恶习,因为早年睡眠不好,别说酒,他连茶都喝得少,以白开水度日……一直等顾昀回来,再带他过有声有色的日子。
顾昀正好相反,他不能闲,一闲下来,可事儿了。而且根据长庚多年来的观察,这人其实不是挑剔,是以此为乐。
故园选址定下来以后,自然要翻修,这事长庚一开始是想自己揽下来的,因为他感觉是个苦差事。那么大一个园子,不知得操多少心,他不舍得让顾昀去掉这把头发,只好自己勉为其难,亲自过问。好不容易把园子的图纸折腾出来,长庚头都大了两圈,顾昀北巡回京,工部主事便奉皇上旨意,看看大帅还有什么意见。
大帅的意见……那就像瓢泼大雨一样密集。
长庚眼里的苦差事,成了他那一段时间最大的乐子。回京以后,顾昀天天往工部跑,跟主事俩人每天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一会要加一个这个,一会要改一个那个,然后每天回家,拿着一堆鸡零狗碎给长庚献宝。今天给他看江南一带最流行的花砖,明天拿回五份迎客亭的设计图,让他挑一个最喜欢的……之类——那五份设计图,长庚猫着腰,举着琉璃放大镜来回看了三遍,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也行吧,”长庚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热情,只好想,“反正他开心就好。”
于是整个故园后期修建,几乎全是顾昀拿的主意,他鼓捣起这些玩意,耐心就跟用不完一样,连亭旁竹林种什么品种都肯亲自去看,抉择不下来,还弄回了几棵回京城的侯府养,说是要看效果。
长庚陪着他把竹子栽下,感觉这几位站成一排,活像一个娘生的。他茫然地想,也许养一段时间会有区别吧?
还不等长庚看出区别,因为在帝都水土不服,几棵竹子就死光光了。于是这事一直都是个谜。
故园落成之后很久,有一天,顾昀在后山放马,长庚在旁边卷着裤腿钓鱼。
一有鱼要上钩,顾昀那几匹破马就跑过来撒欢,商量好了故意捣蛋似的,坐了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长庚也不急,心平气和地捞杆换饵,眯着眼闲坐,也不知是钓鱼还是养神。
顾昀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长庚:“你当年不是说,这园子你来建吗?怎么后来都成了我的活?”
长庚便懒洋洋地道:“我一开始的想法比较简单,只有后院那一小片。”
整个故园,只有他俩平时住的那一点地方,顾昀没怎么大刀阔斧地改,因为长庚之前做得很详细了,微微下沉的小院,流觞曲水、浮萍石阶,都是亲手画的。
顾昀枕着双臂,在后山的湖边躺下:“我听主事说了,其他地方你让他们便宜从事,我看你就只有修一个院子的耐性。”
长庚笑道:“不是只有修一个院子的耐性,是我心里只有一个院子。”
顾昀眨眨眼。
了然大师说过,“心有一隅,房子大的烦恼就只能挤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了然大师虽不大爱干净,确实是当世得道高僧,长庚少年时,循着他这一句话,把愁与怨放逐到了四方天地,如今,愁与怨尽数消解,他就把自己的“四方天地”收归芥子,统统塞进了一个小院里。
这样,情意岂不就浓稠得不可开交了么?
鱼群刚要意意思思地靠近,隐隐的马蹄声又传来了,长庚叹道:“大帅,你那几匹退伍的兵痞子再来搅合,晚上可就没有烤鱼吃了,你自己把手伸水里涮一涮,准备吃手吧。”
顾昀把外袍一扒,说道:“等着。”
长庚以为大帅要驯马,谁知眼前一花,接着“噗通”一声,差点被河水溅一脸。
顾昀:“接好了!”
他一掌斜斜切入水中,一点水花也没惊起,一勾一挑,一条肥鱼被他抛起来,在空中甩着粼粼的光,流光溢彩地砸进长庚怀里,尾巴后面的刷水珠带起一条彩虹。
太上皇手忙脚乱地接住,鱼竿脱手掉进了河里:“顾子熹!你贵庚了你!”
顾昀大笑。
然后他乐极生悲,晚上没吃着梦寐以求的烤鱼——长庚怕他着凉,押着他去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