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投资充沛,他享有极高的自主权,再加上张岸然、任君祥和一票新老演技派,稳妥是奔着奖项去的,他再抹不开脸面,还是决定在一定程度上放弃王晴。
因而在张岸然引发娱乐圈动荡的一周后,他也将修改后的剧本重新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上,王晴收到了戏份大幅度删减的剧本,失声痛哭,任君祥想去安慰她,但瞥见张岸然冷漠的脸,就停住了脚步——娱乐圈没有蠢人,蠢人是走不长的。
收到剧本后的第二天,王晴罢演,她年纪还轻,实在受不了这份对她而言的侮辱,陈导向王晴的导师表达了歉意,又要了对方的另一个学生,那位学生叫刘婉茹。刘婉茹的外貌条件不如王晴,入行以来一直饰演的是配角,能当主角,即使拿到不多的戏份也十分惊喜。刘婉茹十分清楚自己的出演是陈导对自己导师的弥补,入组后谨小慎微、仔细拍戏,张岸然倒是满意了很多,下了戏也愿意同对方多说几句话。
这天拍摄的是张岸然的两幕戏,一幕是他身份暴露前,作为校草众心捧月的日常,一幕是他身份暴露后,同学们或怜悯或鄙夷他的日常,为了保证镜头的连贯性和细节的一致性,两幕接连拍摄,这对张岸然和其他演员的要求极高,陈导也十分看重,提前排演走位了好几遍,又亲自去调整现场道具的细节,连每一个摄影机的机位移动都要确认好。
张岸然喝了两瓶实心果汁,小王仔细地拿着毛巾帮他擦汗,陈导抹了一把脸,喊他:“安阳——”
张岸然将果汁瓶递给小王,站直了身体,回了一句:“在。”
“林枫——”
任君祥放下了剧本,也跟着回了一句:“在。”
“王子铭——”
“徐冉——”
“丁东——”
场景里的所有演员角色名被陈导一一叫过,俨然是要上战场的节奏,陈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舒了一口气——“好好干。”
“Action——”
中性笔尖划过白纸,简明扼要的解题思路跃然纸上,安阳抬起头,看向林枫:“左右都是这几个套路,实在想不出来,就用预设的方法一个一个带入。”
“你可真厉害——”林枫怼了一下安阳的肩膀,羡慕与钦佩溢于言表。
“老班说的几个方法你走点心,多记记,在有限的时间内拿到更多的分数,这才是性价比最高。”安阳叮嘱了林枫一句,换来对方爽朗的笑。
安阳将中性笔插进笔帽里,站了起来,周围正在奋笔疾书的女同学停下了笔,偷偷地看了他几眼。他并未察觉到她的视线,手里攥着水杯,到了饮水机前,正在打水的男生提早收回了杯,说:“水刚烧开,你先打。”
安阳嗯了一声,也没推辞,打了半瓶子水,道了声谢。
他把水杯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走出了教室,去厕所防水。厕所里原本有几个人正在抽烟,看见安阳走进来,很自觉地掐了。
“少抽点烟。”安阳扯起嘴角,笑着劝了一句。
“这不是压力大么,忍不住。”一个男生解释了一句,换来安阳轻飘飘捶的一拳。
明亮的教室里,安阳仔仔细细地记着笔记,老师的视线偶尔会传递到他的身上,这是他这一届最心爱的学生,几乎是下一个区状元预定。
放学的音乐声由小变大地响起,安阳将书装进书包里,他背着书包,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小跑着下了台阶,轻快地交谈着,长长的腿迈上自行车,挥手告别。
夕阳下,安阳送别了最后一个友人,他的笑容渐渐变淡,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
被视作校草,被默认为家庭小康幸福,绝非他的本意,但他没有勇气拆穿自己,打破周围人的幻想,告诉每一个同学,他是福利院出身。
他厌恶别人怜悯的情绪,贪恋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状态,因而选择了默认与隐瞒。
校园里的安阳与校外的安阳,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他惶恐而不安,又清醒地知晓,他所有的朋友,见到的只是他的假面。
林枫会有不同么?
安阳不清楚,但他想赌一赌。
“CUT——过!”
陈导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依旧高高悬着,但时间不等人,为了保证自然光的取景,要迅速地投入到下一场的拍摄中。
他和副导重新开始调配现场,道具师开始确认每一个道具,时钟要略有调整,书本要翻到后面的页数,连窗边的植物都要做一定的调换,群演的服装开始更替,主演的服装要做磨损或者细节调整,张岸然和任君祥脸上的妆容也要有变化——要保持一致性,但也要看出时光流逝的模样。
张岸然闭了闭眼,回想了一下这幕戏的前后情景,他找了个矮凳子,上上下下做了踏板运动,很快脸上都渗出了细腻的汗,道具师又为他的鞋和裤脚沾上了灰。
“Action——”
安阳在做着习题,身侧传来了细索的声响,他听不太清,但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