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剧院外警察喊话的声音,不时有两个小卒跑进跑出,回来向头目汇报着什么。
那个头目走上舞台,沈彻低着头,看见头目男的影子正好停在自己面前,不由出了一层冷汗,不过头目男并没有转向他,而是面向观众席,开始说话。
他的英语口音很奇怪,但沈彻还是听明白了,对方表示这是一场针对美国霸权主义的复仇。舞台灯光显然激发了这位头目先生的演讲欲,他慷慨激昂地陈词着,总而言之就是控诉美国人在他们的国家犯下的战争罪行。
“I know you’re innocent ordinary people,you have your family,your love ones, in our country there are people just like you,but they’re living in hell.You can idling your time in the theater,but they——they are keeping alert every night,for the American missile would hit them at any moment.我知道你们都是无辜的普通人,你们有自己的家庭,亲人,爱人,在我的国家,也有无数和你们一样的人,他们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可以来这里看戏,休闲放松,他们却要时刻担心哪天晚上美国人的导弹从天而降。”
头目男子接着又道,他们不针对黄种人和黑人,也不针对外籍人士,如果这里有非美国人或者黄种人和黑人,请站起来,由他的手下核实过身份后,他会放这些人离开。
台下有人站了起来,表示自己是古巴人,只是过来这边旅游的,恐怖分子查看过他的护照后,果然没有食言,放他离开了。
陆陆续续有一些人站起来,多是西班牙人,墨西哥人或韩国人,只要能拿出有效身份证明的,头目男也都一一放他们离开了。
沈彻感到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悄悄一侧头,蹲在他旁边的是和他演对手戏的主演斯科特法斯宾德,沈彻也晓得对方这是在暗示他赶紧脱身。他有些犹豫,总觉得就这么抛下剧组的大家一个人跑了太不够义气,但要说他不怕死,那又必须得是假的……
“Excuse me,”这时观众席第一排的一名男子小心翼翼站起来,对舞台上的头目男道,“我是美国人,我也愿意留下来,但是,能不能放我太太离开,”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座位上早已冷汗涔涔的虚弱女子,“她怀孕了,至少,婴儿是无辜的……”
女人的小腹的确有轻微的隆起,不像是在撒谎。男人眼神恳求地望着头目男子。沈彻不由有些担心这对年轻夫妇。
头目男站了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走到舞台边纵身跳下,一直走到男人和女人的跟前。
“婴儿是无辜的,当然。要怪就怪它的父母是美国公民。”头目男子忽然抬头看向剧院后方那几个被核实身份后正准备离开的外国人,“等一下,让他们先不要走。”
他的手下用枪拦在出口,几名外国人战战兢兢地转身看向头目男子。
“别担心,我不是要出尔反尔。”头目男笑着看一眼身前的一男一女,“这位美国公民先生的太太怀孕了,想要我放她离开,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愿意代替她留下来,我想我可以网开一面放这位女士走,当然,即使你们当中谁愿意留下来,我还是会遵守先前的承诺,不会针对外籍人士。愿意的人可以举手。”
没有人举手,也没有人吭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避开了那名眼神急切的年轻准爸爸。
头目男冲男子遗憾地撇撇嘴:“美国人真不受欢迎啊。”
“我愿意!”
声音来自后方的舞台,头目男子诧异地转过身,看到蹲在舞台中央缓缓举起手的卷发青年。
法斯宾德看着身边贸然举手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我是中国人,来纽约大学进修的,护照就在后台的包里,黑色的三叶草背包,你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沈彻说。
头目男蹙眉审视他,而后朝手下别别下巴。
不久手下就提着那只三叶草背包回来了,把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往地上一倒,沈彻看到那条手环被倾倒在地上,背不由得挺直。
头目男接过手下递来的护照翻看了一下,然后合上:“你真的决定了,中国人?”
沈彻点头:“请让那位女士离开。”
那名美国男子已经开始感激不尽地一叠声说THANK YOU了,头目男却没有说话,只是朝手下比了个眼色。
沈彻感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后,刚心下不妙,对方的枪就嚯地挥下来。
对方下手又重又突然,沈彻完全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跪,那枪托又狠狠地接连戳在他后颈和背上,让人完全直不起身。
头目男又问:“你真的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