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拿不出酒席钱,”末了,他这么总结,“要知道,可不是所有地方都像索缪一样,姑娘出嫁还带了金币做压箱钱的!”
其实就算有压箱钱,也只能在婚后用。而如果要借钱结婚,那面子上就很过不去了。最后的关键就是,贵族们通常都很在意自己的面子,也就是,没钱也要有排场!
夏尔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我明白了。”他点头道,“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纪尧姆重复了一遍。就算他总是争取和气生财,但本质上也不可能那么蠢——“如果他只要一点钱,那给他也就算了。但关键在于,有些人就是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
“您说的正如我的所想。”夏尔点头。毫无疑问,布朗舍子爵就是这样的人。他今日能来,以后就还会再来!
“但怎么把他送走?最好在他开口之前?”纪尧姆问。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借——他可不会再当冤大头——但今天毕竟来了不少客人,不处理好,肯定会影响他们家的名誉啊!
“只要您点头,还不简单?”夏尔笑道。然后他附耳过去,对纪尧姆说:“把酒窖里那瓶拿出来。您知道的,就是那瓶我告诉过您不能尝试的高浓度葡萄酒。给他喝上三杯,就可以让仆人把他从后门送出去了。”
灌醉了再丢出去?以后直接闭门谢客?好主意!
纪尧姆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知道,”他点头,“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好酒的!”
第127章
把这个令人心烦的天降系亲戚后续交给老爹处理,夏尔自去客厅招待他的客人们。虽说宴会规模不大,但来者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刚才他正是瞅准了布朗舍子爵根本没办法和这些人搭上话,才找出那么个理由委婉拒绝的。
葛朗台父子俩走开了几分钟,维克托早就注意到了。这会儿看见夏尔出现,他端着酒杯轻摇,看夏尔和邻近的奥尔良公爵、斐迪南等人寒暄完毕后才走近:“怎么了?”
夏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酒,压低声音,快速地把意外来客的事情说了一遍。
维克托立刻哼了一声。“亏他敢来!”别说布朗舍只是个子爵,就算是个公爵甚至亲王,他也照样嫌弃!
“正好让他试试我们新开发的蒸馏酒。”夏尔微笑。“那玩意儿后劲不小,等他醒过来,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你说这话的语气让我觉得,你把酒放在家里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似的。”维克托也勾了勾嘴角,没再问下去。他相信夏尔能解决这样的极品亲戚,就如同他相信他能摆平胆敢威胁他的米歇尔一样。
想到这茬,维克托笑容变得凌厉起来,但弧度小得无法察觉。他略微靠近夏尔,在公共社交场合最近的距离低声道:“一小时后去隔壁,有人在等我们。”
夏尔被他说的话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轻微点头,然后瞄了一眼客厅里的落地钟。等他把目光收回来时,掠过了在场的某些保王派——阿图瓦伯爵派来的代表——身上。
等这件事做成,他们就再也不用忍下去了!
这种交流方式颇有种暗地里接头的地下党做派,所幸还算有效。奥尔良公爵按照他惯常的做法早退,而后斐迪南也走了;德卡兹公爵以及维克托都和其他客人一起离开。等把人都送走之后,夏尔自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趁着夜色从后门溜了出去。
葛朗台公馆坐落在巴黎还算繁华的街道上,后门相连接的都是各家的花园。其实隔壁老早就被维克托买了下来,但他做事从来滴水不漏,特意找了一位老妇人进去住。没人能想到是他的产业,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的隐蔽性。
通过虚掩的铁栏杆门,夏尔轻而易举地就到达了隔壁。窗户从外头看黑黢黢,实际上是因为里头挂了好几层厚重的窗帘。
在夏天晚上捂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圆桌上还只点了一根白蜡烛,无疑闷得慌,但没有一个人抱怨。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摊开一排文件,显然是等会儿要签订的。
“黎明第一缕曙光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候嘛!”看进夏尔进来,有人发了话。“最后一个人也到了,我们现在能开始了吗?要抓紧时间,不要被那些人发现!”
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为的是一个共同的目的;所以很明显,所谓“那些人”就是他们的共同对手,保王派。
夏尔在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他之前从未见过。
因为坐着的缘故,他只能看到那人穿了一件高立领的军装,显然是个军人。但其实不用看服装也能判断出职业,因为那人的脸上连皱纹都显得规矩坚毅,一看就只有常年的军旅生活才能锻炼得出。
这种打量只是一瞬间。因为夏尔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就得出了对这人身份的合理推论——
古维翁-圣西尔侯爵元帅!
如果侯爵和元帅的头衔还无法描述侯爵阁下的地位的话,就上数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