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上的案子不是那么好结的,他信任谢暄,但不相信他有那么大的能耐,他怕在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谢暄的眼神深了深,褪去了前一刻的脆弱与温情,面对周南生执拗的眼神,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现在不说,到时候更难办,但说也有说的方式,谢暄将他们的打算告诉了周南生——
周南生听完,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你要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蒋哥身上?”
谢暄的眼神有点冷,“没有要你推,只要你保持沉默,你昏倒了,什么也不知道——”
周南生忍不住辩驳,“那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那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这句话,谢暄说得又硬又冷。
周南生的胸口一窒,眼睛全是惊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三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谢暄的脸一白,眼神锐利得吓人,“我是什么样?”
周南生扭过头,不去看谢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似乎无法接受这样冷酷的谢小三,他的三儿,是那个干净剔透的孩子,是在他难过伤心的时候无声地陪在他身边给与他安慰的少年,三儿是善良的,三儿是最好的。
谢暄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突如其来的暴戾,用极端平静的声音说:“只要你出来了,我们就有办法把蒋建辉弄出来,不会让他进去的,你放心——”
周南生转过头盯着他看,“什么办法?”
“这个你不用管!”
周南生紧抿着嘴角,“如果你们的办法失败了呢,是不是真的要让蒋哥代我去坐牢?”
谢暄不做声。
周南生笑得有些惨然,声音却很平静,“蒋哥在里面待过两年,没了半截手指头,里面有他的仇人,再进去,他会连命都没有的。我不会那样做的。”他低下头,轻轻地说:“三儿,你走吧,别再管我了——”
谢暄的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周南生,但周南生就是不抬头,良久,只听见椅子“哗啦”一声被移开,周南生面前的人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随着往外移的脚步,周南生感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自己生命中抽离,一种绝望占满每一颗细胞每一条经络——
谢暄的手握上门把,越握越紧,他回头,宛若实质的目光缠紧那个让他即使痛得无法呼吸也不肯放手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有何干,就算洪水滔天世界末日那又怎么样?周南生,我只在乎你!”
一瞬间,四肢百骸宛若痉挛,那种夹杂着欢喜与疼痛的感觉全部向周南生涌来,盖过所有感官。他不敢置信,霍的抬头,只看见一个决然的背影——
看谢暄出来,等在外面的刘奇赶紧迎上去,刚想问情况,却见少年又痛又难堪的脸色,知道结果不大好,识相地闭了嘴,与谢暄一同走向外面。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一个衣着考究的老者站在门边。
刘奇正有些奇怪,就见谢暄停下来脚步,身边的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终究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宛若哭泣的表情,有些涩然,明知故问:“何叔,你怎么过来了?”
何叔微笑,态度恭谨“老太爷说,少爷该回家了。”
谢暄的手指颤了颤,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掉,张张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几乎将嘴唇咬出血,也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59
59、事了 ...
轿车快速地在昏昏雨幕中穿行,谢暄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冰凉雨水浸得透彻,浑身都发冷。
到小莲山谢公馆的时候,雨停了,天色忽然靓丽起来。谢暄怀着忐忑的心情,沿着幽幽长长的走廊走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没有关,西边瑰丽的霞光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给房内的桃木古典家具染上一层润泽的色彩,谢老太爷正戴着老花眼镜细察放在书案上一尊紫铜罗汉——
谢暄敲了敲门,“爷爷——”
谢老太爷抬起头,神情慈蔼,招招手,“回来了,来,来看看爷爷新收进来的这尊明代的罗汉。”
谢暄顺从地走近。
也许是因为得了一件难得的珍品,谢老太爷的心情很好,兴致高昂地指着书案上的古铜罗汉像说:“你看这罗汉像,铸雕这样细致,意态这样好,更难得斑斓的紫铜还能老出鎏金的璀璨。爷爷以前在伦敦一个收藏家朋友那里碰到过比这尊大一些的,韵致沉毅,灵慧清真,那时候就心心念念的不肯忘了,没好意思让人家匀给我,想不到二十几年后,能让我遇到一尊不相上下的。”
说到后来,语气里有些得意,他看一眼默不作声的谢暄,摘下老花镜,坐到椅子上,语气和悦,“怎么了,不高兴了?”
谢暄抿了抿唇,抬起头,有些艰涩地开口,“爷爷——”
谢老太爷的脸上还是一副宠爱孙子的慈祥模样,“还是为了那个叫周南生的孩子?”
谢暄放在裤腿边的手捏成了拳,沉默地点点头。
谢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