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婚。”何衍正寥寥几句概括了他人生转折的那段岁月。
贸然从公职系统离职,执意要去创业经商,让在公职系统干了一辈子,并且已经给他铺好路的父亲大为光火,连要断绝父子关系这种话也骂了好几回。从城里跑到乡下,一去一年半都不回家,回来一次就说要结婚,还是跟一个无父无母,家里只有个重病的老奶奶的毫无背景的乡下女人。老父亲气得拿烟灰缸砸破了他的头,自己还血压上升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父子二人不欢而散。
遇到章惠是又隔了半年之后,手上的项目有了很好的进展,家里也松口说要他去见几个相亲对象,有个对比,如果都处不来,家里也就不管他了。那时候女朋友刚怀孕,他急着要办结婚证,之后才能办准生证一系列的证件。去见了相亲对象,就是章惠。
不敢表现出明显的敷衍,见过两三次后才委婉地表达出两人不合适的意思。没想到不久后合作公司派来的代表居然是章惠,那次合作很顺利,何衍正发现章惠的行事风格跟自己很像,在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以及对这行业的远景预料上也不谋而合,这无疑是个很合拍的生意伙伴,而章惠却表现出了对何衍正个人的兴趣和欣赏。
工作上雷厉风行,生活中敢爱敢恨的女人向来懂得想要的就要主动争取。这之间发生过什么,何衍正心里是否起过波澜,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了。何衍正跟章惠摊了牌,说明自己不是独身,有女朋友并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只等着从家里拿到户口本就要领证了。
章惠很是震惊,那时候的章惠年轻热情,却也知进退,知道再不甘心也得放手。年轻人骨子里的浪漫主义因子作祟,她约何衍正在自己生日那天再见一面,给自己的一腔单恋划个句号。
何衍正那天结束工作后从镇上坐车去了县城,跟章惠在咖啡馆里见了面,出来告别时下起了暴雨,暴雨足足下了两个多小时,因此没赶上最后一班回镇上的车。章惠劝他在县城宾馆住一晚再走,何衍正平时东奔西走出差也多,在外住一两晚也是常有的事。那天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安,执意决定赶回去。两人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个愿意走的黑车,何衍正坐上车走了,走到半路却因为暴雨道路泥泞,车轮陷进去,折腾到凌晨才回到家。
一到家就被邻居告知说家里的要生了,半夜被邻居们送到镇上医院去了。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几天,那时医疗没现在这么先进,原本预计的也不是太准。匆匆赶去医院,孩子已经生了,母亲却因为产后并发症正在抢救。
何衍正曾在之后无数个日日夜夜假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出去,如果他把她送去县城里或者是市里条件更好的医院,是不是就不会……
假想终归是假想,那天的暴雨颠簸着送出去未必是个好的选择,即使在条件更好的医院也并非一切都能治……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成了横在人心上的一根刺,扎在何衍正心里,也在章惠心里。
两个月后,何衍正跟章惠领证结婚,何绮绮成为这个新家庭户口薄上的第一名新增成员。过了六年才又生了何彬彬。
何绮绮从手机里看到那张照片时,是抱着为她妈妈打抱不平的心思来找何衍正的。这么多年,顾着这个家,照顾她和何彬彬的是她妈妈和外公外婆,她爸爸除了忙着他的事业,她看不出来他还对什么有热情。可她从那张照片上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吾爱”两个字掩盖着不为人知的深情。她认为那是对家庭的背叛。
但现在,何绮绮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了。她转身推开茶室的门走了出去。
何衍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也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跟出去又能跟她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他躲着她,躲着那个懦弱的自己。他对这个女儿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章惠。何衍正拿起手机给章惠打了电话。
听到章惠在电话里焦急的声音,何衍正心里像是轻轻松了口气,章惠比他勇敢,也比他有韧性。在外人眼里在商界翻云覆雨的何衍正,冷静睿智,他内里的那个男人却是停留在了二十多年前,偏执而不成熟。
何绮绮走出去不久就看到章惠的电话打过来,她接起来想叫“妈妈”却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又挂了电话。
……所以她爸爸从来不给她和章惠过生日,所以他跟她爷爷一直关系不好,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不相往来,直到爷爷重病了那几年才恢复往来,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她,是觉得是她带走了他的爱人吗……
顾映川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了何绮绮发给他定位的地方,仔细看了眼竟然离住的酒店直线距离并不远,远远的还可以看到酒店顶上的招牌,只是这小巷子没有列入导航的行程,才让他从大路上绕了半天的路。猜想何绮绮本来是准备回酒店的,半路上停在了这一堆路边排档这儿。
顾映川下车走了几步就看见何绮绮了。双手团着趴在路边摊那种简易的小桌子上,长长的腿斜蹬着桌子对面的底称。都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了,她上面穿着个宽松的套头卫衣,下面却还是条小短裤。自从他称赞过她的腿漂亮后,逢见他她都要么是短裙要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