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线,先是炸亮,随后变暗。
白日走了,夜晚来到,骄阳落地,孤月悬空。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闭合的道具教室门再度被人重重推开再重重甩上,随后,进来的人发了疯一样扯着每一扇窗户的窗帘,直至将这间教室遮得密不透风之后,再看不见一丝光亮之后,才一下被人抽走了身体里所有的骨头,软软滑倒在地。
进来的人滑倒的位置,正好是镜子前的位置。
明亮的镜子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依旧闪烁一丝幽暗的光。
它照亮了镜前的模糊身影。
粉色的头发,直垂到脚的白裙子。
正是白日时候从它这里离开的棠兰兰。
只是一个日夜的交替,骄傲自信的女孩子已经变成蜷缩在地上发抖的可怜虫。她蜷缩着,哆嗦着,胡乱拣起周围的东西,被她丢弃的校服外套,随意放在台子上的舞台布幕,甚至塑料卡纸,泡沫广告牌,任何她能够挪动的东西,都被她盖在自己的身上。
渐渐的,出现在镜子里的,不再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姣好的身材,改成了个辨不清肢体的怪物。
直至她看见了镜子的自己。
她的动作陡然僵硬。
那些被她胡乱拉来的东西又被她发疯了似的推开。
碰撞声、摔打声、发疯了的嚎叫声。
种种声音就像舞台上的演员,挨个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粉墨登场。
镜子无声地旁观着。
直至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女孩再一次软倒在地上。
这一次,烈火烧光了所有东西,只剩灰烬。
灰烬中,响起一缕颤抖的哭声。
镜子前的女孩脱下了粉色头发,白色长裙。她用校服将自己紧紧包裹,她把头发散下来,遮住面孔,眼泪与鼻水花了她精心化好的妆,但她已经不再在意了。
她抱着自己,手指扣入手臂,一道道凶狠的抓痕,出现在她的手臂上,倒映在镜子之中。
镜子底下,阴影不觉加深……
***
“一年一度社团招新要来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费羽突然对岁闻几人说。
经历了几次灵异事件,费羽、董深、陈兮兮、岁闻、时千饮几个人已经习惯性地玩在了一起。
费羽掰着指头算了算:“开学一个月到两月之间,是学校各种兴趣社团进行公开表演并且吸纳新人员的日子;等这一段时间过去,就是运动会的开幕;等运动会结束,我们的上半学期也就没剩下几天,感觉马上就要过寒假了,寒假再一回来……”
董深:“靠。”
陈兮兮:“靠。”
岁闻:“靠。”
三人三声靠,成功地阻止了费羽接下去的话。
至于时千饮,他正闭着眼睛听英语。
费羽于是收回话头,不在学生狗心头插刀,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之前参加过的话剧社今天晚上话剧社公演,学弟学妹们给了我两张票,你们有没有人想去?”
董深:“不去,勤工俭学。”
陈兮兮:“不去,看电影。”
岁闻:“不……”
时千饮:“什么是话剧?”
声音响起,岁闻转头。
岁闻:“你想去看?那我们就去吧。”
说完,他对费羽伸出了手。
费羽看了眼岁闻和时千饮,啧啧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他们:“位置靠前的情侣座,倍儿棒,不用谢。”
本来想谢费羽的岁闻当场不谢了。
情侣座是什么鬼?
他接过话剧票,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开场时间是在今天下午五点半,演出剧目是——。
***
当岁闻在天台接过话剧社观剧票的时候,一场争执,也正在话剧社的内部爆发。
话剧社的社长正在社团教室里头打电话,她压着火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棠兰兰,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公演了,你现在说你不参演了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路人甲乙丙,你是女一号啊!”
电话那头说了两句话。
社长火气更旺:“不行,我不同意,不管有什么原因你都必须来,我们票全印好发出去了,是能说窗就窗的吗?再说了,这个剧本来就是给你量身打造的!你……”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电话被挂断了。
社长:“操,我他妈——”
周围的社员全看着社长。
社长的胸脯急剧起伏着,脸都红了,一半气的,一半憋的。
但她总算将剩下的脏话艰难地吞回了肚子。
她平复一下心态,挂上笑脸,转头对社团中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说:“小微,今天晚上得拜托你演主演了。”
小微耸耸肩:“我倒是没有问题,就怕演得不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