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脸贴他背,顺着他匀静的呼吸起伏,睡那么一小会儿。
要说是不是恋爱关系,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再此地无银地摇头否认了。得说是,得承认,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我男朋友。
可高中生活单纯的如同一条流线,行路上人头攒动,有那样多形色各异目的共通的参与者,不敢越轨,谨言慎行,偷偷摸摸,就跟他妈背着人偷情一样,好不刺激。
李鸢有时候会抓心挠肝儿地想亲近彭小满,坦然剖白,说了喜欢以后,竟会觉得对方不经意的每一点,都叫自己心绪浮动。他偶尔被陆清远那位单口相声演员逗出来的一串儿傻乐,他被压轴题的云里雾里的已知条件忽悠到奋袂而起的一句“我靠”,初秋鼻粘膜敏感,他闷声的一个喷嚏,他毫无防备地被老班叫上黑板写题的僵硬与懵然。都很心动。
以前李鸢一贯以酷boy自诩,现在想想,这不就里一套外一套的装逼痴汉么?噼里啪啦的,脸都得自打肿。
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有他一个是这样,直至某月某日某晚自习放课,行至鹭高教学口后的自行车棚,弓腰开锁,直身踢开脚撑,倏然便眼前风驰云卷,黑影一掠。没等李鸢他老人家搭戏,张嘴喊个“啊绑架”,就被连蹦带跑、一声不吭地拽进了早熄灯散伙的鹭高红楼。
彭少侠扑上去紧紧勾着笑得的不行地李鸢,左右脸颊胡乱地亲他,活像丐帮弟子半辈子没吃过饱,梦里抱上人形自走冰糖大肘子过嘴瘾似的。
边嘬边骂,边骂边掐李鸢腰侧的痒痒肉:“所以你谈恋爱是个这么矜持的主儿么?我靠,就我这么欲,我要跟你分手。”
“你是小狗么?”楼里拉了电闸,顶灯喊破喉咙也不亮。李鸢眯眼也只能瞧清彭小满一个勾了墨线的轮廓。被他吻得心绪难平,胸膛起伏,李鸢施力挺身,便把人搂紧掼在了墙上,找准他张开的嘴巴,低头挺狠地贴下去,“我都他妈想疯了。”
又是无师自通,尤嫌不够地勾缠起了舌头,吻的下巴酸软,滋滋啧啧。彭小满的坏毛病,是接吻的时候爱攀着脊背揪对方脑勺后的头发,虽说李鸢不介意他这一星半点儿的情难自已,但次数一多,还是想说:轻点儿少侠,要不不到四十我就得秃,变少林方丈。
吻到力竭罢休,互相紧抱,才像纠结着的湿重布料一样顺着墙根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匀息。也并不是不聊天,聊,低声怕惊醒何物似的聊,聊过往略略错开,没有紧密交集到一起的那些叙事空缺。
譬如李鸢问彭小满,我帮你捶人那次,那福娃到底怎么就和你打起来了。彭小满嗫喏半晌,被李鸢问定似的注视着,才解释道,那小子他妈和我奶一个棋牌室的,特么搓麻藏牌,我奶拖我凿门要账跟他碰上了,话不对付,就,结梁子了。李鸢听完,下巴险没掉脚面儿,捏他鼻尖笑着问,你俩智商加起来有三岁了没有。
譬如李鸢还问彭小满,今年端午你被我和凯爷瞄见,自家门口哭成了条狗,是究竟怎么了。彭小满便笑嘻嘻地皱鼻子,低头摇头,掌心攥起又摊开,说,那段时间我妈身体状况突然差了好多,那天跟她视频呢,瘦狠了,一下子就崩溃了,没绷住。李鸢伸手,将他脑袋从上至下揉了一遍,说,你以后就有我了,学会想哭找我,不藏着,可以么。
彭小满点头,点完了侃他,说那少侠你得给我个什么神奇的海螺,我一吹,你就得跟黑猫警长似的随时天降。
海螺没有,但我保证你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就去找你。
半夜也行?
行。
省外也来?
也来。
换个娇嗔的姑娘,得吐吐舌头欲擒故纵道:呸,好话哄我,我才不信咧!
可话到这儿了,俩都不傻,谁也不会继续周而复始,刨根问底儿地确认真伪了。眼神一对,凑到一起,又像发情的小动物似的不住伸舌头接吻。都是在拐角一隅踽踽独行了很久,乍然有了这样紧密的牵连,不知所措,就像成了彼此的唯一一样。
满脑子就只剩了喜欢,什么日后如何自处,什么毕业即是再难一聚,什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感情预热点到为止,着眼在当下,都抽不出功夫去想。
晚自习后的红楼静僻,此后成了二人偷偷摸摸、踉踉跄跄抱着互啃的位置首选。
月底例行月考,潇洒罢课闭关去了启源集训的游凯风也被老班一串儿夺命连环call揪回了鹭高,闷头做了一天的真题卷儿。原本赵劲当他有去无回呢,堆不下的教辅一水儿全腾游凯风桌面上了,以致他早上一进教室就毛了,心说我给你小子脸了?
喜闻乐见又掐一通,险没在周玉梅的语文考上掀桌子撸袖子打起来,没被请出教室撅屁股趴走廊外头写。
理综考前,由缑钟齐去生物老师办公室拿的卷儿,高三二班门脸不大,和同时抱着一摞英语教辅进门的周以庆并排挤到了一块儿,底下便一阵嘘声;待周以庆低头从缑钟齐臂弯下穿过,嘘声更甚,堪比看周杰伦搂着蔡依林在讲台上跳了个后空翻。
缑钟齐周以庆这对儿,乃大写加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