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数。
叶谨白看了眼摔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男人,一言难尽——像这样脆弱粗制的幻象结界,虽然看上去还挺像回事,但只要有点修为就可以轻易看破,撕破这个结界轻而易举。
司机摇头叹息,“现在的修士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就这点能耐还敢来堵先生。”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男人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厉声道:“你别得意!你们这些妖怪为祸苍生,吸食脑髓增长修为,日后肯定天打雷劈!还有你!”
叶谨白疑惑道:“我?”
男人粗喘着气,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你身为人类,却和妖物厮混在一起,迟早要和他们一样,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叶谨白沉默片刻,委婉道:“这位先生,我觉得你可能被骗了。吸食脑髓来维持生命的,是你们协会那边的,不是妖怪。”
男人立刻反驳,梗着脖子坚持人类都是善良正义的,而妖怪,都是以杀生为乐害人不浅的邪物。
司机摇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杠精吧。”
裴夙微微低头,俯视男人脸上,他道:“看在你心智不足被人当枪使的份上,这次不与你计较,回去好好问清楚到底是谁修那些歪魔邪道。再有下一次,我就当是人类的手伸到我这边了。”
虽然语气严厉,但叶谨白在裴夙的眼睛里并没有找到冷意,似乎只是逗着对方玩。
男人惊惧地看了他几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被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不是说斜阳街的那些妖怪们个个都心狠手辣目无法纪吗?他都做好以身证道的准备了!
裴夙和叶谨白回了车上,立刻撤下了妖力,大雨顷刻间落下,那男人还傻傻趴在花坛上,不一会儿就被大雨淋透。
叶谨白透过车窗,路灯下那个黑色的影子还摇摇晃晃地伫立着,保持着诡异的笑容,雨水穿过他的身体,毫无阻碍地落在地面上。
“先生,”叶谨白示意裴夙看路灯,“那东西跟了我们一路了。”
裴夙瞥了眼,道“那是镜十做的。”他伸出手,路灯下的伥鬼突然消失,他手里就多了个黑色纸片人,五官扭曲,咧着猩红的嘴微笑。
陆镜十比他们早一天返回斜阳街,去给裴夙配药去了,是以没有和他们一起。
叶谨白一愣,看着裴夙手上的纸片人,一时沉默了:怎么能这么丑?
裴夙道:“镜十喜欢用这东西来定位传信,不过,他画的太丑了,看上去像是要图谋不轨。”
何止,这纸片人整个一反派脸。
叶谨白还以为被两拨人同时盯上了。
裴夙将纸片人贴在车窗上,纸片人空荡荡的眼睛就对着叶谨白,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
“仔细一看还挺可爱的。”
裴夙遮住叶谨白的眼睛,轻笑道:“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回去了。”
……
他们回来第二天,一位中年男子压着一个看上去分外眼熟的年轻男人上门拜访。
“先生。”汪年生揪着儿子的耳朵,笑呵呵跟裴夙打招呼。
他儿子的耳朵几乎被拧过九十度,疼得直抽气,然而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屈服在汪年生的威压之下。
汪年生,芳洲道士协会会长。被他揪着耳朵的那个正是他儿子汪复知,也就是昨天在路上设下结界堵他们的年轻男人。
“快跟先生问好。”汪年生一巴掌拍在汪复知脑袋上。
汪复知吭嗤吭嗤了一会儿,在挨打和认怂间选择了后者,结结巴巴给裴夙和叶谨白问好。
叶谨白笑着点头,裴夙起身泡茶招待。
汪年生看裴先生亲自起身去泡茶时,顿时受宠若惊,恨不能站起来九十度鞠躬道:“先生泡茶辛苦了,我来吧!”
却见叶谨白却神色如常,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汪年生这个人精心里顿时有数了——这位叶先生绝对是裴先生的心尖尖了。讨好裴先生难度太大,不如换个角度曲线救国,哄着叶先生开心。
裴夙斟茶递给两人,汪年生连忙双手接过,又给了儿子的脑袋一巴掌。汪复知脸涨得通红,在他爸的强压下,颤巍巍伸手接过茶水。
“今天特意来给先生赔礼道歉,我这个儿子一向冲动,脑子也不好……”汪年生死死按住即将暴走的蠢儿子,笑着给裴夙道歉。
汪复知愤怒地看着他爸——这是亲爹吗?
叶谨白低头忍笑,汪复知看上去连二十岁都没有,年轻冲动也是正常。
汪年生给了儿子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道歉。
汪复知羞愤欲死,但他昨晚已经看过证据了,自己确实误会了别人,吸食脑髓以维持生命的居然真的是协会里的人!
而且大妖们从来不是无所事事的作威作福,芳洲能这么安稳,得益于坐镇大妖的强势以及严厉规矩。
“对、对不起,”汪复知结结巴巴道歉,“我为我的无知和愚蠢向您道歉,抱歉误会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