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便不知从哪里出来了,道:“在。”
“你去和玄英说,让他将事安排妥当了来见朕。让他仔细地安排,若有人不服他,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等朕的意思。”
“是。”
太后自然也不肯坐以待毙。她回到寝宫当中,没多久便也有人进来,跪在地上:“今日换上了最后一批人,外头已经全是玄英的人。”
“怪不得他回京这么久,提也没提走的事。”太后冷笑道,“但他毕竟不管禁卫军多年,不至于滴水不漏。”
“是。”
“你立刻令人快马加鞭,告诉姚昆,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让那些蠢东西都把尾巴夹好了,千万不要对傅南生下手。无论傅南生查出来了什么,都让他去查。傅南生若要闹,也让他去闹。要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去杀。只要皇上不去江南,光凭傅南生和陈飞卿在江南翻不了天,也不敢翻。”
“姚大人自然听太后的话,但小姚大人……”
“若不听话就让他们去!”太后狠一狠心,道,“都是些旁枝,自己要送死也怪不到哀家不护他们。告诉姚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把我们本家这些枝叶护好就行,让他加紧卖田卖屋,将退路填好。”
“是。皇上那里……”
“哀家今日豁出去了,皇上已经气成这样,短期之内想必是不能南下的,让他们赶紧趁着这时候把屁股都擦干净。”
“是。”
然而令太后没有想到的是,一日过后,皇上居然仍旧坚持南下。
第139章
一路由北往南,沿途的风景逐渐不同,地势起伏大了许多。皇上觉得十分新鲜,忍不住又让人去打开窗子看外头两岸的景色:“不要总闷着,开了窗吹一吹。”
太监一面支窗子,一面笑着道:“水面上风大又凉,怕伤着龙体,只能开一小会儿,皇上要罚奴婢都认了。”
皇上没接这话,专心地看外头的景。
原本是打算走陆路,白千草打死不肯,说陆路颠簸,皇上也没管他,坚持走了一小截,才知他说的并非夸张,陆路确实颠簸,这才改走了水路。
太后所言也有不虚之处,皇上确实生性好强,不愿落于人后,因此明明自己打小骑射身手都不在陈飞卿之下,如今却连白千草都当不得,难免有些黯然。
他难免会再一次地设想,若没有当年之事,自己如今必定比陈飞卿要更为挺拔高大、精神奕奕。
然而这样黯然的心绪很快也被窗外未曾见过的景象冲散了。
傅南生先到江南的一个月里,确实是就差把天给翻过来了。
太后的胞弟先前得了太后的密令,死咬牙关和姚乙等人磕了好大一阵,这才将这些人给摁了下去,不敢对傅南生轻举妄动。
然后姚乙忍不住在私底下抱怨连声——傅南生是什么出身,如今整日在扇自己的脸面,就算熬过了这一阵子,以后也没脸做人了。
太后胞弟黑着脸道:“你还管傅南生,皇上不日就要到了,想想这才是真要熬的日子。我可告诉你了,别瞎折腾,让皇上好好儿的来好好儿的回京,这一场难关我们就算是熬过去了。傅南生必定和皇上一同回京,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江南,也没这样的先例。”
姚乙尚且有些愤愤不平。
他的妻侄前日里被傅南生找借口打了十几板子,有几个亲信的富贾也被傅南生折腾得够呛,天天跑他家里喋喋不休。
若说傅南生是和那个秦郑文一样,姚乙也就罢了,毕竟秦郑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满脑袋本就是仁义道德,姚乙尚且可以自我安慰一番。然而傅南生算是个什么东西,出身不论,行事也丝毫没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到处作威作福、贪得无厌。
姚乙道:“小叔,这次真的是傅南生过分了。他比我们都贪得多,这也罢了,他要钱就知道要,拿了钱却不做事,他也不亏心啊?还真不愧是妓院里出来的,嘴脸和那些婊/子一模一样。”
他小叔烦得不行:“那你不给他不就行了?你自己又要给。”
“可不敢不给,我那妻侄倒是不给,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姚乙道,“我原本以为他是来查我们的,现在我都怀疑他纯属来捞钱的。”
他小叔紧皱眉头:“若是如此,皇上不应该会派他南巡。不过我也有些看不太懂……”
正说着,门房来报:“老爷,傅大人在府外了,说有要事要与老爷相商。”
“又来?”姚乙拍了拍额头,“请他去前厅,奉好茶。对了,让表少爷赶紧回来!”
他小叔到底有点看不过眼:“平时你说得那么威风八面,怎么的……”
姚乙苦笑道:“小叔啊,常言道横的怕不要命的,你侄子还想了一句,就是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傅南生还真是个比那玄英还不要脸的,我看他俩还说不准真是亲父子,青出于蓝的泼!”
姚乙到了前厅,远远就见傅南生正拿着厅里的一个花瓶在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