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了一团雪,似乎要用这温度让自己冷静,“我在提醒你,不要忘乎所以。我知道你很开心,这次的活儿完了你就可以去找庆南王,可以脱离璇玑营,可以太太平平的过下半辈子。但!你要先有命回去。”
冰冷的雪麻木了他的掌心,初一干脆和十五并排躺下:“咱们这次的对手是夏迷,是……师傅。我和初八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念想,你能死么?”
十五想都没想:“不能。”
初一叹了口气:“是啊,不能。所以,你怕死。一旦心中有所畏惧,你的兵刃,你的暗器,还能像从前那般犀利么?”
“……不能。”
“你现在只是半个刺客了,因为你害怕。越是缩手缩脚,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小。”
十五突然察觉初一话里的不对劲儿,撑起上半身盯住他:“活下来的希望?咱们不是以完成差事为目的的么?”
初一无奈的笑了,轻轻扫了扫十五头发上沾的雪:“你还记得咱们刺客的宗旨?我以为你只是想活着……回去。”
十五觉得脑袋好似被什么重物狠狠敲打了一般,那股一直环绕着他的快乐,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浮躁,终于褪去。
“记得!”难堪的别开脸:“之前,我确实忘了……”
初一揽住他的脖子向下带,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刚才打得疼么?咱们这是几比几了?你还记得么?”
十五一笑:“你一百四十五胜,我一百三十九胜,十二次平局。”这是他自入营起与初一过招积累了好多年的胜败。
初一弹了他一个脑崩儿:“记得真清楚!”
兄弟,你放心,我会让你活着回去的。
兄弟俩和好如初,十五终于静下心来摒除杂念。
面对面盘腿坐在热乎乎的小火炕上,闭目调息。心底又恢复从前的宁静和麻木,没有荣敏的影子。脑中一次次闪过初一适才所用的身法,那双手掷出个六枚铁橄榄……
睁眼,“你左手第一颗略偏。”
初一也睁开眼,笑:“是啊,被你发现了。”
“夏迷必然还是用飞刀,如若我用袖箭你用飞爪……”
“那咱们应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暗器之间不像别的兵刃,没有什么互克一说,同样一把飞刀,就看是谁来用。但,夕醉楼那些古怪的暗器,又当另一说。
他们的优势之一就是这些稀奇的玩意儿,之二么……人多!
晚膳时分,兄弟俩开开心心的走向前院,还未到就听见世子们哇哇的大哭声。赶忙过去,都傻了眼。
初八鼻青脸肿的跪在雪地里,一对儿哭得一模一样鼻歪嘴斜的小世子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嚷嚷,“你赔你赔!死奴才!”
十五鸡血上头,纵身跃上几步抓住两个小男孩儿的脖领子:“我们不是奴才!”
世子甲扭头,往他身上一扑,鼻涕眼泪全蹭上去:“我的投石车被他砸烂了!”
世子乙抱大腿:“十五,你给我的雪兔被他的雪球砸死了!”
十五:“……”
初一扶额,对于初八的蛮力,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言锦程匆匆赶来:“二位世子,我再做个投石车给你们就是了,莫要难为侍卫。你们这般胡搅蛮缠,只怕王爷知道了要打屁股的!”
世子乙抱来雪兔:“那我的兔子怎么办?”
十五瞥了一眼,拎起兔子的耳朵摇了摇:“喂,再装死就剥了皮烤来吃。”
雪兔立刻蹬了蹬腿表示它的精气神儿。
塞给世子乙:“这只兔子擅长装死,您可以适当威胁一下。”刚才恐怕是砸晕了……
初八不知道十五和初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粗心如他也发现这俩人很有些地方不同往日。
比如早点的馒头,初一往往趁人不备放出飞爪,咻的一下抓回来一个。那轻微的机括之声还未消散,离着两丈远的馒头已经到了初一手中。
得意的一口咬下,“如何?”
十五在旁边默默的喝粥:“你那爪子上不是淬毒了么?”
初一飞也似的跑了……
初八呆呆的看着,十五好心相告:“他回去吃解药。嘻嘻嘻,早点用解药来下饭,也不错。”
再比如,出去打猎,十五弃了擅长的飞索不用改而用袖箭……
初八有点儿明白了,他们是在练绝活儿!
好,你们练我也练!
初一和十五早起伸着懒腰走出房门,迎面一只脸盆大小磨豆腐的磨盘飞来!
好在俩人身形快,看着那磨盘“轰隆”一声将身后的房门砸了个大窟窿……
初八站在场院中挠头:“有、有点儿重,没找好准、准头。”
漫天的铁橄榄唰唰唰的飞过去,初八大喝一声抡起双臂格挡,他袖子里可是有专门做给他的大铜管袖箭!哇哈哈哈~~~我挡我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