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
那截纤细得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掐断的手腕上,白嫩的肌肤衬着青紫的一圈淤痕尤其显眼。萧秉瑞要是再不明白,怕只能敲开脑壳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了。
“这是……我抓的?”
萧秉瑞迟疑道,见宋拂点头,他几乎掐着嗓子叫了起来:“我就抓了你一把!”
眼角瞥见桓岫蹙眉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宋拂不动声色地放下衣袖,重新遮住了那圈青紫:“不光如此,你丢我在马背上的时候,颠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可我救了你,我们还要去救弥丽古丽——”
“是的,六殿下你救了我,你和桓郎君还打算去救嫂子。可是,我希望这件事,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再帮我们了。”
宋拂打断了萧秉瑞,接着道:“不管是六殿下还是桓郎君,二位都为我们兄妹二人做了许多事。这份大恩大德,宋拂无以为报。所以,无论接下来会如何,还请二位不要再帮我们了。”
萧秉瑞一时怔愣,不知她怎的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干巴巴问了一句:“小骗子……你不救弥丽古丽了?”
宋拂摇头:“救。但只能我们救,不能再牵扯到你们了。萧子鱼既然敢派人抓走嫂子,命人守在关城抓我们,还派了死士半路劫杀。他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兄妹二人活在世上。”
她摊了摊手,无奈笑道:“我不知他究竟要在我们兄妹身上找寻什么。还是单纯不愿虞氏还有血脉留存于世。当年虞氏蒙难,我兄妹三人得忠仆所救,活着逃出虞家,小妹失散多年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更不知今生是否能够再见。”
“怕他做什么!”萧秉瑞急得跳脚,一把拉过桓岫,道,“桓仲龄,你快说说她,这小骗子不是你媳妇儿么,她脾气怎的这么古怪。有孤在,怕什么萧子鱼,也不想想他萧子鱼就一个亲王之子,我可是龙子!”
萧秉瑞一会儿“孤”,一会儿“我”,到最后连个皇子的仪态都不要了,瞪着宋拂就喊,“小骗子,当初你骗得我错过了弥丽古丽,难不成现在连让我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么?”
听他这近乎质问的口气,宋拂默不作声。
萧秉瑞是皇子不假,可萧秉瑞无权无势,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皇子,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连萧子鱼这个亲王之子都比不过。
她已经拖累了霍老将军,不想再拖累更多的人。而今,趁这些帮助她的人还没深陷其中,她只想早些把他们推出泥潭,免得连累那么多人沾一身荤腥。
“其实你是不信我能救出弥丽古丽对不对?”
“行啊,你们就在这等着!我马上带人去救!他萧子鱼算什么?我这就把他抓回来任你处置!”
萧秉瑞喊了一嗓子,说走就要走。
他性子向来如此,宋拂与他来往过一段时日便摸得一清二楚了,闻声怕他当真带人冲了出去,忙要把人拦下。一旁的桓岫这时终于出声了。
“六殿下以为自己是去敌军叫阵吗?”
“我……”
“六殿下若是当真为人好,此事就该好好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免得生出枝节来。”
萧秉瑞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那你跟这个小骗子商量,要是商量不好,孤非烤了你养的那一窝鹧鸪下酒不可!”
他吼完就跑,压根不管自己给人丢下的是什么威胁。
廊下一时间静了下来。
宋拂默默垂下眼帘,耳畔反复回想那句“她是我的妻”,可越想,她的心就好像灌了水,越发地沉甸甸起来。
桓岫抬手,自袖兜内摸出一物,递到了她的面前。摊开的掌心中,躺着那只已经被摩挲地毛边的锦囊结,垂下的铃铛随着动作微微一动,叮铃作响。
宋拂看着这枚锦囊结,看着底下串着的已经磨损了的铃铛,终于抬头看向桓岫。
桓岫道:“我在关外那些年,一直带着它。”
有些事,太过久远,一时间难以回忆。可看着这枚锦囊结,看着结下串着的已经留着磕坏的凹痕和黑点的铃铛,宋拂终究是记起了那些本就不曾忘过的事。
那时整个桓府的人都在驱赶她,威胁她,她除了离开,别无他法。她想带走点东西,不能,想留下东西,也不能。直到离开桓府,她才注意到,她还有一枚锦囊结不见了踪影。
原来,它始终都在他的身边。
甚至于,陪着他在番邦经历那些年的风风雨雨。
带着岁月的风沙,带着彼此都忘不掉的回忆。
宋拂拿过锦囊结,手指拂过毛边,拂过凹痕,低声道:“它不该还留着。”
她似乎想了很久,才想到唯一能够回应的话。她紧紧攥着锦囊结,似乎想要丢掉,却又舍不得。
“隆朔六年,郎君娶妻,娶的是临殷薛府的云阳县主。”
宋拂沉默下来,垂着眼帘,轻声喟叹:“那时不过是无奈之举,老爷与夫人说过,这门亲事并不作数。我既已离开,自此无论生死,便与桓府、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