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荊贺怔怔地立在一处,身边是来来往往如潮水般的人群,他望着这个许久不见的世界,心中一片茫然。
顺着市立图书馆一路下去,再过一段两旁种着高大梧桐树的单行道,前方就是他前世家的地方,这是一段深深刻在脑海深处的回家之路,他一步步走在他之前踏过无数次的土地上,身边偶尔跑过一个熟悉但已窜高许多的少年,或者一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抑或一个更显沧桑的友邻,这些人熟悉无比却又更加陌生。
君荆贺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客厅被粉饰一新,墙上自己的遗照已取下,一个身影在阳台上忙碌,不一会那人晾晒完衣物匆匆进来,又一头钻入了厨房,他愣愣地看着,这是他那双手从不沾家务、大男子主义十足的父亲,卧室房门打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出来,这是他的母亲,一个四十几岁高龄孕妇,她略显苍老的脸上重新散发出为人母的柔和光芒,厨房的人手持汤勺探出头来说道:“你进房好好休息,这汤就快好了”,“碗筷我来摆,你坐着,来,我来扶你”。
君荊贺望着忙前忙后的父亲,嘴角露出深深的微笑,他走过去在母亲身边蹲下,不久后这个家中将迎来新生命,母亲双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他情不自禁也跟着伸出手贴于母亲庞大的腹部,里面孕育着一个小小生命,一个美好希望,母亲低语吟喃着:“念念,你今天要乖哦”,念念,这个家庭新成员叫念念,君荆贺眼泪不由流了下来,父母以这种方式思念着他,他靠近母亲,轻轻说道:“念念,你一定要乖乖的,要好好爱爸爸妈妈,不要像我一样经常惹他们生气,你一定是个乖宝宝,我也爱你”。
屋外依旧夜阑寂静,沉静如水,君荆贺睁眼晴,他回到这里,这里同样是他的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将彻底告别前世的亲人和一切,他将完完全全属于这里,这里是他一生的归属。
晨时,君荊贺穿戴整齐进宫探望皇帝陛下,太监总领齐泰随他一路前去,这齐泰三十岁左右,白净无须,见人总是一副和善的笑脸,他紧随着君荊贺的步伐一面轻声说道:“陛下前两日急火攻心,吃不下食物,又加上国事劳累了一番,龙体必是承受不住,太医进宫瞧了,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须好好静养一番,长公主殿下亲自服侍于榻前,陛下感念她一番孝心,才慢慢开始进食,如今气色好了不少,驸马爷今日刚巧可以谨见陛下”。
这齐泰在宫中多年,见人见物自是八面见光,若是其它皇室,他绝不会这番交底,这君驸马如今刚成气候,齐泰只一心想先于他人傍上这棵大树,这宫中敬事房总管太监薛荣年岁己至,其余各宫总领太监暗中攀附各方势力。这齐泰如此殷勤,君荊贺稍稍思索了一番后即了然于心,他拱手道:“多谢齐公公告知”。
齐泰垂首应到:“驸马言重,齐某愿以驸马爷马首是瞻”。
和睿殿,早起的宫人们已忙了一早,商蕴卿放下一小碗余下的清粥,对皇帝陛下说道:“父皇今日胃口略好,午膳应可进食少许肉糜,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笑道:“一切听从吾儿安排”。
宫外有禀:长公主驸马君大人求见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商蕴卿,吩咐道:“请驸马进来”。
君荆贺进入殿中叩见过皇帝,已两日不见公主,心中自是万分想念,她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了面色的憔悴,他看得心疼不已,这侍疾确是辛苦,君荆贺满眼疼惜的看向商蕴卿,公主殿下与他目光相遇后略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这方,皇帝陛下见此情形大为开怀,这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某些异样即证实他们已经相融为真正的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用笔偶尔隐晦,有时文中不经意对话或描写中隐含重要信息,有亲看文时可能不大注意,导致后文没太看明白,若有亲认为前后情节不太连接的话可以指出,我定会详细解释。
第24章 见面
一到立秋之后,北境之地就已呈现出一片衰败枯黄的情景,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草原,只有再往北及西部至丹泰边境才能见到高大连绵的山脉,如今是七月末,一场不大的阴雨扫过后只留漫天的肃杀荒凉。
北境线中段的甘苜城是大燧帝国的最大边城,地处连绵起伏的天云山东部,常驻军二十五万,是北境军最高统帅镇守之地,镇北王府正位于甘苜城中部。
入夜后,靠近天云山脉的一处小山后疾速奔来十来匹快马,马背上人一色黑色劲装,背上斜挎着熟皮焦纹箭筒,一把黑漆柘木大弓,腰上别着丹泰人传统马刀,一行人在暗夜中冒雨急行,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男子,脸部轮廊不似其余之人粗犷,又较中原之人深遂,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一手紧紧抓着疆绳,随着右手高高扬起的马鞭用力一甩,□□的坐骑随即猛力朝前奔去。
天色刚刚微亮,甘苜城城墙上的守卫远远望见一行人骑快马急速朝城门奔来,随即吹起尖利的警号,守卫们迅速进入备战状态,数百支弓箭齐齐瞄准来人,这行黑衣人在墙外百余米处停下,须臾功夫,其中一人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