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祥想起了这次离开冥域时陛下慕容权对他说的话。
“中州之势看似平衡其实却十分脆弱,二十年内定有人主动打破一切,目前看来大周的贤王可能性最大。十年前燕子枢封王之
后,他就一直在谋划,现在的大周一片杂乱,天子对朝政的把持还不如个刚入朝的官员,高家、楚家、江家几大诸侯各自为
政,包揽了所有的军权,如同一团乱的不能再乱的麻绳,可在这纷乱之下却有着一条隐藏极深的线,那就是宋家,宋家本是大
周势力最弱的家族,却自成一派,愕然的跟各大派系僵持了这么多年,可见其实力之强。
两年前宋家被血洗,宋邵和家中女眷包括贴身的家臣全部被杀,只剩下一老一小两个人。宋定邦那是个快入土的人,一身的军
营之气,朝堂上的人虽说都不敢得罪他,却知道他没有野心,不足为惧。而他的这个孙女朕却看不懂,她做事看似随心所欲毫
无章法,可无论她做的多荒诞无稽却最后都能圆满收场,宋家这半年在她的手中面对各方势力的层层打压,不但没有败落,反
而节节直上,频频收复失地。这个女人威逼、利诱、敲诈、勒索、装傻、耍赖、偷奸耍滑,无所不用其极。大周上下虽说都不
觉得她手法多高明,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她这里占到便宜。
当年宋家出事之初,宋老爷子重病不起,慎州将军程三月带着两千精兵全副武装的包围庆州,逼宋家交出兵权,这个女人只是
让家里的十几个家丁站在门前挡着,却挡住了十大将军之一的程三月。这个狂傲一生纵横沙场的将军撤兵了不说,竟然还乖乖
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帅印,将自己手下整整六万士兵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自己解甲归田再不问朝廷中事。而接下来,她又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贤王燕子枢和镇北将军秦晏,一举将当时位高权重的宰相高时拉下马,她自己取而代之。这样的人,朕不
能不忌惮。”
端木祥转了转眼睛,看着一旁看似醉生梦死的女人他知道这次来对了,这个菱染是个妖精,一个彻彻底底的妖精,而且是个能
翻云覆雨的妖精,这个女人就像一个千面娃娃,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偏偏越是如此,就
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靠得越近,靠得越近就发现她更多的面孔,而发现更多就越离不开。所以在她身边的人会像铁被磁铁吸
住一般,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看刚才闵释的态度他就知道,他认识闵释快十几年了,记忆里闵释这十几年的表情加起来都没
有刚才那一刻变化的多。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端木祥的思绪。
吵吵嚷嚷的伴随着叫骂声和打斗之声,随即,“轰隆”一声,宋家包厢的大门被人在外面一脚踹开,惊得屋里的乐师舞姬纷纷
尖叫逃窜,其他的小倌们虽说没有逃走,却在看清来人之后纷纷躲到了墙角抱成了一团。
门外共有四人,分成两派显然是水火不容的僵持着,左面一伙这两个人,为首的是白胖的矮子,正是中书侍郎郑怀之子——
郑世勋。在他左手边长得瘦骨嶙峋如同肺痨鬼的则是左谏议大夫李明哲之子——李浩。右边就只有一个人,人高马大,身材
十分魁梧,正是归德大将军陆震之子——陆树德。而这三人中间则是一个一身红衣的俊朗少年,柳眉紧蹙,星目中泛着点点
泪光,白净的脸上虽然涂着厚厚的脂粉,早已经被哭的乱七八糟,一个红肿的手印明显的印在脸上,及腰的乌发被陆树德扯在
手里,几乎是在地上拖了一阵子了,本就宽松的衣服此时几乎已经快盖不住他,肌肤衬在那艳红之下显得更加的白皙。
端木祥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两伙人争风吃醋的老掉牙戏码,今天的主角也是老冤家,文官对武将。自古以来这个文官与武将就是
相看两相厌,互相看不惯,文官说武将是一介武夫、草莽好战。武将则说文官是酸臭文人、胆小如鼠。所以在朝堂上两边就是
互不相让,私底下更是水火不容。而这三位就是典型的代表,虽说三人全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却各有各的圈子,平时里就天天
争势斗气,看来今天这是实实在在的动起手来了。
而此时的三个人也看到了包厢里的菱染和端木祥,因为端木祥坐在侧面,而菱染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所以,众人第一眼看到
的就是菱染。端木祥今天只在朝堂上露过面,他们三个自然是不认识的,而菱染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三个色迷心窍的家伙不由得都在心里暗骂:怎么这么倒霉在着这遇到这姑奶奶了。
菱染在大周的世家圈子里那是很有名气的,而这名气却不是什么好名气,只因为她是大周,乃至中州中唯一一个跟诸位不成材
的纨绔划到一个圈子里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