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七女薨逝,城中哗然,虽然这位公主生前的一些行为让百姓对她没什么好感,但逝者已矣,丞相不日另娶新妻,还是圣上赐婚,这给她的死因添上了些迷雾,难得的,她的名声竟还好了一些。
七日后。
“大人果然在这儿。”翘楚炖了参汤送去书房,却发现蒋轩不在,算一算,正是昭阳的头七,放下东西赶到了芳华院。
前些日,蒋轩在芳华院弹了一日夜《长相思》,任谁劝都不肯停,翘楚不敢回想,三日前她从宫中回府时,看到的场景,他十指已经血肉模糊,仍不肯停,她试过开口劝“大人再弹下去手就废了,以后莫说弹琴,写字怕是也不能够。”
“她不在了,不过是双手,废就废了吧。”他眸子里一片死寂,再无昔日的光彩,她不得已只得激道“大人,就不能还公主的安宁吗?公主生不愿与大人同衾,死亦不愿与大人同穴,大人当真以为公主喜欢的是《长相思》这首曲子?公主恋慕的,不过是弹琴之人罢了,大人就算弹得再好,于公主也不过是”翘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说这句话时,似乎看到了他的泪意,蒋轩到底是不再弹琴了,却也不肯上药,包扎,自昭阳死后,他便是这幅模样,对什么都不上心——行尸走肉。就像现在便是听见翘楚的话,他也不抬头,自顾自的跪在院中继续烧纸,一张张黄纸,慢慢放入火盆,丝毫不顾再次灼伤。翘楚也不恼,上前几步“我来帮您,您的手还伤着。”伸手想接过蒋轩手中的黄纸,却被他撤手躲开“不劳你帮忙,昭阳的死,你居功甚伟。”翘楚想解释,他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大人可是在怪我?既然如此,又何必答应娶我?”
蒋轩烧纸的手顿了顿“我应过她,答应她一件事。”
翘楚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那又怎么样?公主说了祝福我们,白头偕老”话还未说完就被蒋轩打断“祝福吗?你觉得那是祝福?”他推开她的手,语气凉凉“那是诅咒。”蒋轩放下纸,看着远方,似乎在追忆什么“昭阳在报复每一个人,我,你,甚至是当今的圣上,当时她同我说,睚眦必报,我只当她想取我性命,却不曾想,是这么个报法。我毒杀她爱的人,她便要毒杀我爱的人,我一把火焚了她爱的人,她便也烧了我爱的人,哪怕那人是她自己。她被迫嫁给我,便也要我被迫娶一个我不爱的人。至于你,你帮昭阳就是为了这道圣旨不是吗?我娶了你又如何呢?在我看来,你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你爱我,我却永远不会爱你,甚至恨你,这是她对你的报复。至于皇帝,她虽然知道是为了大锦朝,却恼怒皇帝不相信她,废了她,对一个父亲来说,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的吗?”
蒋轩摇了摇头“昭阳啊,至于所谓百年好合,就是不准我追随她去,她死了,却要我活下去,何其狠心。”言罢,将余下的纸都放进火盆,重重的闭了下眼“既知道了,就做好你的丞相夫人,至于其他的,你,我,陛下,都得受着。”说完看也不看颓然坐在地上的翘楚,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