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被送到的时候,朱利安还没有睡着。
多奇怪,比起过去受的各种枪伤烧伤,他这次只是擦破了皮,却得到了有生以来最隆重的对待。伊娜给他上药,一边问他疼不疼,一边不停地亲他,安慰他。
他本来没有那么脆弱,但人性就是那么贱。当年都熬了过去,现在被人小心翼翼地哄着宠着,却开始发起了低烧。
伊娜从屋子里翻出退烧药,但这个又不能空腹吃。她趴在朱利安床边,问他想吃点什么。
“营养餐吧。”
这个最快。
“那好,下次再给你做好吃的。”她在朱利安额头上啾地一吻,转身跑去厨房。
他用手背贴着伊娜吻过的地方。
伊娜离开了三分钟,朱利安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等了许多年。朱利安不出声地接过盘子,三两下吃完。然后吞药,喝水。伊娜把用过的餐具放在一旁,坐在床边,眨眨眼睛看他。
朱利安想,是因为我占了她的床吗?
于是他向里挪,让出一半的空间,对伊娜说:“上来吧。”
伊娜爬上去,跟他脸对着脸,躺在一起。本来还隔了一小段距离,过了一会儿,就成了他抱着伊娜的姿势。她身体那么柔软,仿佛是一只小小的翠鸟,栖在他的掌心。
她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传来,闷闷的:“朱利安。”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们等下去看病吧。”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是看看你的腺体。”
朱利安不出声了。
伊娜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碰了碰他的脸颊。他微烫的呼吸洒在她的指尖。朱利安捉住她,咬住她的食指。没有用力,所以不痛。
“你太疼了,而且一直没湿。”伊娜轻轻地说,“这不正常”
“这就是正常的。”
“可是你初潮的时候明明可以”
他继续咬伊娜,咬出一个牙印。他问:“要是我一辈子都这样,治不好了呢?”
“不会治不好的。”
朱利安急促地笑了一声,不理她的回答,继续用发抖的声音逼问:“如果我一辈子都湿不起来,都像今天一样,你还会跟我做吗?”
伊娜在他怀里蹭了蹭,抱住他。她说:“如果你想做的话,我们可以准备好润滑。”
“”
“如果你不想做的话,那就不做了。”伊娜说,“我不想让你受伤,只是想让你感觉到我的爱。如果这个方式行不通,我们可以换一种。朱利安,我们还有那么多年,可以慢慢地磨合”
朱利安抱着她,死死地,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他再也不不想听下去了,因为她随便说什么,都让他失态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用腿夹住伊娜的腿,伊娜很轻地惊呼了一声。他闭了闭眼,把一个吻印在了伊娜的头顶。
很久之后,他沙哑地说:“好。”
当天晚上,烧也退了,股间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去了医疗室。伊娜牵着他的手,跟医生解释,朱利安的腺体需要一个全方面的检查。
医生开了一张单,示意他去换衣服。朱利安进去之前,听到伊娜向医生讨要她自己的医疗记录。
“我曾经动过一场基因手术,”她说,“我想再看看以前留下来的视频资料,我自己录给自己,用来刺激术后记忆恢复的那种。”
朱利安关上门,把所有声音都挡在门外。他觉得伊娜一定是猜出了什么。
可他不想说——如果连伊娜本人都忘记了,他再说给她听,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想让他发情,灼穿了他的腺体。都这样了,他还憋着一股气,要跟她上床。他多年以来辗转反侧难以释怀的恨意与期盼,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一个贱字。
朱利安短促地笑出声。
机器在小腹上扫描完毕,他又去验了血,提交了激素样品。化验结果会在第二天发到他的光脑上,他对检验师说了声谢谢,推门离去。
伊娜在外面等他,脸上表情是一片空白。朱利安站在门边,心跳慢了一拍,忽然有些不想走过去。
伊娜听到动静,转过来,开始对他绽开笑容。
他慢慢地走来,像踩着一路冰。
等手被牵住之后,朱利安说:“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
“好呀。”
“因为我讨厌没有表情的你。”
“我也讨厌。”
这怎么可能。
伊娜慢慢地走,慢慢地说:“朱利安,我现在看明白以前的的录像了。”
“”
“对不起。”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她还有话留给你。”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我觉得,让她自己对你说会比较好。”
“”
“你愿意听吗?”
他选择去听。
反正那个战争机器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