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咱们让她把昨日得的压岁钱输个精光,看她哭得哇哇叫我心情就会很愉快了。”
“你究竟是个什么破哥哥?”罗翠微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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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夜幕已深,睡意全无的云烈还在书房里盯着邸发呆。
一阵敲门声后,熊孝义推门而入。
“罗翠微今日依然没有出门,罗家附近也没有出现可疑人员。”
自腊月廿九那日起,按照云烈的吩咐,熊孝义每日派人轮流去罗家门口盯着,自也就要每日向云烈回复相关情况。
云烈漫不经心地翻着桌上的邸报,闻言只是点点头,并未抬眼。
“哦对了,有件事我想想可能不是太妙。”熊孝义并未立刻离开,反而面色惶惶地在他隔桌的对座坐下了。
“临川?”云烈眉目一凛,抬头看向他。
熊孝义重重摇头:“临川无事,北狄人也没有趁机越过边界找死……就是,听说,你让陈叔将罗家前日送来的金锭给退了回去?”
“少废话,说重点。”
“前日送年礼来的人,是罗翠微的弟弟和夏侯绫,这事你知道吗?”熊孝义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他的神色。
“哦,”云烈面上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淡声道,“之前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
之前陈总管只对云烈说“罗家的人来送年礼”,没说来的是谁。
熊孝义见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顿时有些急了:“你是不是还送了一盆紫背葵过去?”
“关你什么事?”云烈似乎对此事兴致缺缺,垂眸又继续漫不经心翻看着邸报,“若你闲的慌,不妨拎一桶水到曲廊下头去擦栏杆。”
“你将罗家的年礼退回去,还附赠紫背葵一盆,莫非就是想暗示罗翠微识相些,往后再也别来了?”见他始终平静到近乎冷淡,疑惑的熊孝义不由做此揣测。
“胡说八道。你那熊脑子里是被塞了些什么草料?”云烈终于抬眼正视熊孝义,目光却嗖嗖如带火的小刀,“怎么会生出如此离题万里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再欠她更多,才将金锭还回去的。至于那花……他就是看着花开了,顺!便!送个回礼。
对,只是顺便,绝对没有想讨她欢心展颜的意思。
嗯,一点都没有的。
“看来你的用意不是我想的那样,”熊孝义挠挠头,“可你前日见黄静茹时,罗翠微的弟弟和夏侯绫正巧就来送那份年礼;紧接着,今儿你就把罗家的拜年礼原样退了回去。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像我先前那样想吧?”
才接见了人家的死对头,跟着就退了人家的拜年礼……
“不、不是还添了花做回礼吗?”云烈脊背发僵面上却强做镇定地嘴硬道,“这不就显出友好善意了?”
“你是不是忘了……罗翠微最初是为什么天天到这儿来的?”
当熊孝义略带迟疑地问出这个问题后,云烈暗暗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是多么荒腔走板了。
最开始时,罗翠微是用“每日过来银货两讫,讨几片新鲜紫背葵叶子给父亲入药”这笔小交易,才换得他松口同意她每日到昭王府来的。
眼下他整盆送去罗家,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可不就是赶人的意思吗?!
这贼老天,怎么偏偏让紫背葵先开了花!
若今日开的是别的花,那就什么误会也不会有了。真烦人。
“这些事刚好都搅和在一处,让人不多想都难,”熊孝义有些忧心地叹着气,“罗翠微怕是要误会了。”
云烈不愿在熊孝义面前露怯,虽心中发慌,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从容以对:“既是误会,等过几日她来时,好好向她解释清楚就是。”
“那万一,她气到不来了呢?”
熊孝义这个假设,让云烈眉心一跳,佯作的镇定几险些就要破功,“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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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回到寝殿好半晌的云烈仍旧毫无睡意。
他甚至连内殿都没进,只是坐在前头的桌旁望着那一盘花儿模样的糕饼,满面愁云,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明烛燃烧过半,他忽然忆起小时候还住在内城时,似乎见过四皇姐因为什么事而踌躇不安,最后就拿了一朵花来撕花瓣,说这是一种“问神”的法子。
他心念一动,起身走到寝殿门口,做贼似地从门缝往外瞧了瞧。
确认无人窥视后,他将门闩上,这才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轻颤的大手小心地从碟子里拿起一块花形的饼。
这是廿九那日随着罗家那匣子金锭一起送过来的。
罗家的厨院功夫下得很是精细,不过小小一块年节糕饼,也做得栩栩如生,那花瓣精巧繁复、层层叠叠,在摇曳灯火下活灵活现。
他仿效着记忆中四皇姐当年做过的那样,轻轻掰下一瓣,顺手扔进自己口中,心里默念:她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