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报告就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接下来的事就是该怎么下葬怎么下葬,该怎么继承怎么继承了。正在顾洛铭打算宣布谈话结束时,顾盛珺又激动了:“你看看!我就说爸爸是让你气死了!”
卢卡附和道:“是了,情绪激动啊。先生难道不知道,他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动怒么?”
顾怀璋扶额:“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证明爸爸是我气的啊。医院的监控录像没有时间,顶层通常又都是千篇一律的机器人日常,等闲连个人类都见不到,你打算怎么证实这个时间点的问题?”
顾盛珺理直气壮:“你心里明白!”
他当然知道凭视频很难对时间进行推断,否则他还真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顾之洲确实是气死的,只不过跟顾怀璋关系不大。
顾怀璋走后,顾之洲心里就颇有些不是滋味。人在病中更容易多愁善感,顾之洲长吁短叹了一阵之后连饭也不吃了,执意要出去透透气。
医嘱以休息为主,辅以微量运动,顾之洲早上出门转过一圈了,所以傅来仪和顾盛珺一致劝他休息。顾之洲脾气上来偏不听,傅来仪只好陪着他在走廊里转上两圈。
本以为万无一失。
顾之洲的病房转过弯就是存放医疗设备的库房,傅来仪一想到那里放过那只动了手脚的医疗机器人就不免心虚,虽然儿子已经保证处理好了。她扶着顾之洲的胳膊有点僵硬,心不在焉地以至于顾之洲叫了她两次才茫然抬头。
“来仪,你想什么呢?”被忽视的顾之洲不满地说道。
“啊,没什么。你说什么了?”
顾之洲皱了皱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傅来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捂不住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属溶解剂,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是顾盛珺跟她说过,她就上了心。顾之洲看她这个表情顿时疑窦丛生,普通药剂的味道他是不会闻错的,但是他这个只会撒娇臭美耍小心眼的妻子又怎么可能懂得?
顾之洲这么想着,破门而入。
倒霉的是,顾盛珺弄来的那瓶药剂不知道是过期了还是稀释过,总之是叫奸商给坑了。说好的二十分钟消失无踪居然没做到,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地上还落着一堆残骸呢!
顾之洲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个时候他都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并没有联系到他最亲近的人身上。但是傅来仪做贼心虚,顶着顾之洲问询的目光就像整片天都砸下来了似的,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顾之洲。顾之洲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来仪,你知道什么?”
傅来仪慌忙摇头:“没、没什么……”
其实她大可不必紧张,这只机器人的内里已经被腐蚀完了,他们动的那点手脚根本看不出。就算顾之洲怀疑到了什么,她只要一口咬定跟她关系,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心虚得厉害,血一个劲地往脑袋里冲,本来就不怎么转的脑子更钝了。
而就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还不忘自作聪明地拉顾怀璋下水,尽管她已经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傅来仪指着那只机器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见怀璋……”
顾之洲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怀璋对它动了手脚?”
傅来仪赶紧点头。
顾之洲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动这机器人干什么?”
傅来仪:“这、这是你做手术……”
顾之洲挑了挑眉:“哦?我的医疗机器人?他想害死我,是吗?”
至此,傅来仪终于在丈夫的帮腔下完成了对继子的陷害,十分满意,可她这番话完全没有经过推敲,她又没有十分缜密的逻辑能力,以至于漏洞百出。
顾之洲一个字都不信。如果说顾怀璋有害他的心,那倒是在情理之中,但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时间啊。顾之洲自己坑儿子可以,但不代表他也能容许别人这么做。顾之洲决定敲打敲打妻子,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是你还是盛珺……”
他想问是谁看见了,结果傅来仪一听顾盛珺的名字就完全慌了,她赶紧摆手:“不不不跟盛珺没有关系!”
至此,顾之洲就是再傻也看出不对劲了。他冷笑了一声:“是么?”然后突然揪住一个机器人:“去叫个技术鉴定来!”
傅来仪完全慌了,抱着顾之洲求他不要动,顾之洲这要是再不明白就真白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反手就打了傅来仪一巴掌:“你给我说清楚,这是谁的主意!”
傅来仪哭得话都说不利索,顾之洲最初的愤怒过去后,又有点心软。他一言不发地往病房走,越想越心灰意冷,结果还没走到病房就不行了。
……
顾盛珺的心理素质比他妈好得多,起码在栽赃陷害当面。他非常善于说服自己,一件事说上几遍连他自己都信了。可问题是别人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不管怎么样顾之洲自然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追究责任完全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