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斥喝着。
“没有关系。”瑜皇贵妃爱宠地搂着桑朵那的肩膀。“朵儿没见过霁威,突然要她叫表哥难免生分些,等会儿就会让你们表兄妹见见面了。”
“一会儿见到表哥可不许叫霁威,要记得喊表哥知道吗?”仪凤再次叮嘱。
“知道了,好啰唆。”桑朵那回头对母亲扮了个鬼脸,仪凤瞪大眼睛作势要敲她的头,她急忙躲进瑜皇贵妃怀里,装出一脸吓坏的表情。
瑜皇贵妃被她们母女两人逗得大笑起来。
“唉,朵儿自幼长在草原大漠,个性大剌剌的,像个男孩子一样,从来不懂什么规矩。”仪凤望着桑朵那的目光满是慈爱。“我看是应该把她交给姊姊带回京见见世面、学学规矩,将来也好在京里找个好婆家嫁了。”
一听到能到京城,桑朵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带朵儿进宫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过阵子再说,因为皇上现在病势沉重,宫廷内外都在冷冷观望,将来一旦皇上……”瑜皇贵妃顿住,黯然咬住唇,不敢再往下说。
“皇上病得很重吗?这怎么会呢?”仪凤急忙地问道,掩不住眉眼间的激动和焦虑。“皇上还年轻,体格也健硕,怎么就突然病势沉重了呢?”
瑜皇贵妃讶异地看着仪凤显得有些过度的反应,突然灵光一现,顿悟了什么。
“仪凤……你……你对皇上……”
仪凤蓦地胀红了脸。
“没有,姊姊多心了,我对皇上什么也没有!”她情急地分辩着。
看仪凤惊慌失措地辩驳,那反应欲盖弥彰,瑜皇贵妃更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由皇上亲自下旨将仪凤送嫁给班格济,是件何等残忍的事。
想到这里,瑜皇贵妃止不住浑身颤栗,脸上流满了自责的眼泪。
“都是姊姊的错,当初我不该多事的……”
桑朵那困惑地看了看额娘,又看了看姨母。
“朵儿在这儿呢,姊姊别这样。”仪凤冷下了声调,满脸不自在地低垂着头。“那都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你也别再记挂着了。”
瑜皇贵妃立即省悟,匆匆擦拭泪水。
聪敏的桑朵那知道有自己在场,额娘和姨母便不能尽诉心情,于是机灵地站起身来。
“额娘,姨母,我想出去走走逛逛,您们慢慢谈。”她笑盈盈地说完,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仪凤不自在地低下头梳理衣角的流苏,埋在心底的秘密措手不及地被揭了起来,唯有无言才能掩饰心中的凌乱,提起那个在选秀时见过一面的尊贵男人,她仍然心生隐痛。
那是她今生初次对男人动情,也是最后。
“有件事我想拜托姊姊帮忙。”仪凤毅然扬起睫,避开令她不安的话题,回到现实来。
“妹妹只管说。”瑜皇贵妃抽出丝绢,轻拭眼角的泪珠。
“我想让朵儿跟随姊姊进京。”她平静地说。“一来是为了朵儿将来的婚配,二来是因为近几年在蒙古各部落间不断发生激烈的争斗,荣茂的原野牧草渐渐干枯殆尽,牲畜也日渐减少,科尔沁部正面临了空前的危机,我想先把朵儿送走,免得将来一旦发生了战事,会耽误朵儿的终生。”
“我明白。”瑜皇贵妃点点头。“不过现在我不好先答应你,依目前的情况看来,皇上没法子在春天以前回京,看看接下来情势如何发展再说吧。”她已暗地里决心要替朵儿寻一个高门贵族的显赫婆家,好弥补她心中对妹妹的亏欠。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仪凤抿着唇,轻轻低语。
瑜皇贵妃懂她的意思,怔忡呆望着面容平静的妹妹。
“班格济待你如何?”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待我很好,只是草原的生活太苦了,这么多年来总是习惯不了,我也实在忘不了京城,忘不了……忘不了很多、很多。”仪凤怅然地笑了笑。
瑜皇贵妃紧握着她的手,试图安慰她,也想藉着亲情的力量来分担自己内心的苦楚。
一直保持镇定和冷静的仪凤,眼泪再也不能自抑地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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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大、俊雅修长的少年,正驻足在寺内的宝相阁中,若有所思地欣赏着文殊菩萨骑狮像。
或许是过分专注,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身校传来的细碎脚步声。
“你在看什么?”
少年的凝思冷不防被身后清脆的嗓音打断。
他回头,接住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那双眼睛恍若草原夜空闪烁的亮星,他怔了怔,仔细再看清楚,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小姑娘,身上穿着鲜丽的蒙古服饰,两条乌黑的辫子拖到腰间,唇边挂着爽朗率真的微笑,俏生生地朝他望。
“你没看见我在看什么吗?”少年淡漠地回望着她。在这宝相阁内只有一尊文殊菩萨木雕,她那么大的眼睛难道就没瞧见他在看什么?
“我看见了呀。”桑朵那双手背在身后,冲着他甜甜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