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察觉了什么,他对我变得有些殷勤。
我把钥匙插进门,他就跑过来给我开门。
我更加不安的想,也许他今天出去不只是去开他那辆小货车了,送那些不该送的货,也许还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他丢在茶几上的香烟,有七八支零散的塞在烟盒里。
哦,那就不可能是下楼买烟了,他从来都是抽完一包再买一包的。那是他最近始终贯彻的懒癌拖延戒烟法,就看懒劲儿和烟瘾谁更大。
家里飘散着一股咸板鸭煨黄豆的香气,我想,我再等等,再等五分钟,我才跟他吵架。就让我跟他再好五分钟。
我坐在沙发上等那五分钟过去。
沈思脸上还是无知无觉的毫无动容。他坐在我身边,又随手拿起一本,随便翻开一页颇有乐趣的看了下去。
“你去哪了?”我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在家。”他看了我一眼。
“你根本不在家。”我斩钉截铁、雷厉风行的态度如同第一批入队的少先队员检查别人是否佩戴红领巾。
沈思忽然就松口了:“对,我是不在家。”
“我……你……”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招了,一时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连逼问的流程都想好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这速度让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法问了,我忽然希望他能再负隅顽抗一会儿。
“你猜我去哪了?”他眯起眼睛笑着看我。
“去哪儿了?”好的,他又牵着我的鼻子走了。
他停了一下,看着我:“不过还是你先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我……”我张口结舌,我没有想好关于我在家里装摄像头的说辞。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呢?”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不问你,你也不问我,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立刻否认。
沈思叹着气,妥协的问我:“我告诉你一件,你也告诉我一件,公平一点,好吗?”
“好。”我点头。
“那我选择说遗产的事情,你听吗?”沈思问我。
“听。”
“我大概二十左右的时候就知道遗产继承的事情的。差不多我们三个都是这个岁数知道的。我爸他说他决定公平一点,不要因为自己喜欢谁,就断了其他人的机会。所以他决定选出我们三个里面最有人望的,大家都认同的那个人来继承全部的财产,剩下的两个人也能分到这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只是以后未免要看上位的人脸色了。方法也很简单:我、沈谊和沈裕,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票,这一票不能投给自己,也不可以弃权。也就是说,我这一票只能投给沈裕或是沈谊;沈裕也只能投给沈谊和我;沈谊也只能在我和沈裕之间选择。那么你认为如何投票才能利益最大化呢?”沈思靠在沙发上,笑着看我。
我的小聪明此时被无限放大,立刻举一反三道:“既然不可以投给自己,那互相投票最好。你和沈谊关系比较好,最好的方式是你们两个互相投票,这样的话,不管你大哥投给谁,都是你们两个占便宜的。然而沈谊听你的,那么最终所有都还是你的。”
沈思微微挑眉,嘲讽的笑了一下:“没错,但是并不需要我和沈谊,我和沈裕也可以,沈裕和沈谊也可以。只要抱团就有效。”
“对,可是……”我话说到嘴边又停下来了。
沈谊当然是抱团的最佳人选。连我这种草包都知道,如果沈思非得选一个队友,那么自然应该选不会背叛、不会使诈、不会算计的沈谊。连我都看出来沈谊和他之间的那种不寻常。
“那你猜我和沈谊互投之后,各有一票。那我大哥会把他那一票给谁?”沈思又问。
“他……跟你关系不好的话,大概会把那一票给沈谊吧。”我小心的挑拣着词语,以免在不经意的时候展露我对沈思私事知之过详的事实。
“是,那这样看的话,我一票,沈谊两票。是不是?”沈思笑着反问:“这种形势对谁有利,对谁不利?”
“对你最有利,对沈裕最不利啊。”
“不……”沈思叹了口气,他脸上那种得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还是没搞明白……”
高压锅的汽笛高声鸣叫。
沈思走向厨房,没再看我。
我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不对!我根本就没错!难道不是沈裕形势最差吗?”
“是的。我大哥的形势是最差,但是,我的形势也根本好不到哪里去。这种投票里面,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票数最多的那个人。剩下来的两个人只是同等境遇的不同表现罢了。”
“不是的!沈谊……他……他那么……他一定会听你的。”
沈思冷笑了一声,没再理我,扭开压力锅的泄压阀,并不愿意再说了。
“啊……”我忽然福至心灵:“你应该和沈裕抱团,你们互投,那沈谊一定会投给你,这样的话,你才是赢家。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