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如果白语舟还活着,或许会喊上二十年,三十年……
而他,刚开始认真对待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弟。
可这一切都被祁家硬生生地掐断,不仅掐断了白语舟的生命,还给这个干净的生命蒙上一层灰。
他觉得恶心,祁家的张扬、白家的窝囊、甚至他对白语舟十多年来的不咸不淡,都让他觉得恶心。
这种恶心让他烦躁、窝火、气急败坏,积成一种无处宣泄的积怨,压得他快要发疯,他想把这个祁家少爷揪出来,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跪在白语舟坟前忏悔。
他回到林城的酒店,搜索“312省道车祸”大多已是该网页无法找到,但他搜到了围棋赛的消息。
而他,刚好懂点棋。
第三十二章 你想做什么
曲霆端了两碗粥过来,热腾腾的,简知行从昨晚起就没吃东西,胃里都是酒精,现在看到热粥才觉得饿,再看粥里都是解酒的百合莲子一类,也觉得曲霆有心。
几个大男人也不讲究,坐在沙发上端着碗边吃边聊。
“所以你出现在棋社想接近祁阳?”
“我只是听说棋赛是祁家办的就去看看,又听棋社的人说祁阳会在决赛时来看就报了名……后来遇到祁敬义是意外。”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随便赢几局祁敬义就找上来了。
“那你又怎么会和祁阳一起去公墓?”
“我和他赌棋,他赢了让我给他当司机,这个说来话长,既然我说了这么多,该你了吧。”简知行灌了半碗热粥下肚,胃里的灼烧感才隐隐退去。
“昨天你出去后,白语舟就跟出去了,他看到你很高兴,喊简哥简哥,可惜你没听见……”沈顺清说起当时的事,“后来祁阳在屋里发脾气,白语舟就又进屋了。”
“没了?”
“没了,像白语舟这样的灵魂,完成心愿的瞬间就会消失,他和祁阳说完话就没了,就是你们冲进来的时候。”
那一声凄惨的尖叫,是离别。
简知行放下碗,颓靡地向后仰去,此前他一直弓着腰,宛如一只紧绷的虾。
沈顺清继续问:“我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去白家时,为什么被拒之门外?”他问过白语舟,白语舟也不明白,只说大概是她母亲怕生。
“村里人爱说闲话,白家父母谁也不敢见,他们是真受不得刺激了。”
“闲话?”
“说白语舟攀上有钱人,得了一大笔钱。”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荡荡的:“你们那么大一辆路虎停在路边,怎么看都不像是和白家有关系的,我也以为你们是祁家的律师,所以才叫你们走。”
难怪那天简知行态度冷冰冰的。
沈顺清叹气:“祁阳知道这些吗?”
“哪些?”简知行发出一声怪笑,“如果是问我和白语舟认识的事,我能肯定他不知道;如果是问白语舟帮他抵罪的事,那就要看祁敬义舍不舍得告诉他的宝贝孙子了。”
沈顺清朝他看去,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如此看来,简知行有目的地接近祁阳,祁阳还被蒙在鼓里,沈顺清试探着问他想做什么。
空气漫着紧张的气氛,他摸不准简知行的性子,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的句子。
简知行在口袋里找烟,抖了一根捏在手上,沉默片刻才说,“我不知道。”
“他有些应激障碍,一会儿发疯一会儿哭,严重的时候需要镇定剂才能平复,而且对车有心理阴影。”简知行口吻平淡,像是在聊天气,“我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大的心,居然敢坐在我车上,我只要车速开过120他多半就会口吐白沫吓死过去。”
“好多次我都想试试,一脚油门踩到底,看看他会不会当场毙命。”他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燃,“不过我没有这么做。”
简知行怀着一身忿恨与怨气,恨不得把祁阳千刀万剐,可当他看到祁阳时却发现祁阳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赴战场,却发现对手早就溃不成军。
简知行迷茫了,他在观望、在犹豫,但对祁阳来说,简知行或许像一个哑火的炸弹,会炸或者不会炸。
沈顺清觉得毛骨悚然,听简知行又说:“差不多了,早餐谢谢了,我先走了。”
“等等,”他赶紧站起,“我们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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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顺清觉得应该找点什么分散简知行的注意力,因为眼前人的神情太狰狞,让人分不清是他酒劲还没过去,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他把曲飞的事情叙述了遍,问他能不能接触祁敬义,帮他们牵个线。
简知行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反倒是轻飘飘问了句:“一个神智清楚的人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充满煤气的房间里?”
一个神智清楚的人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充满煤气的房间里?
沈顺清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煤气中毒不会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