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疏朗一块儿长大,平日里虽交谈甚少,却也当他是自己的兄弟,眼下人却忽然回去了,心上有些落寞不舍,母子俩就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唉声叹气的。
“他有没有说过回来看咱们什么的?”景和有气无力地问。
绿釉摇头道:“来接他的人看样子是管家,神秘着呢,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没什么人注意,那管家还让我不要声张这事,我倒想声张呢,谁理我啊。我看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疏朗在仙客馆中长大,虽然自身干干净净的,但日后传出去难保人家不会风言风语,那户人家急着想撇清关系这事也很好理解,绿釉倒全然没放心上。
楼里少个打杂的总不行,翌日景和便去寻找新的杂役,走在路上的时候却被三五个大汉拦下,说他家主子要见他,景和内心被脱缰的野马踏过,什…么…情…况…??
光天化日壮汉也不敢造次,友好客气地请了又请,景和还没明白过来,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附在他耳边说:“太后命属下请景公子过去。”
景和呆住了。
一帮人咋咋呼呼将景和带到一家民宅内,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太后坐在那儿仪态端庄地喝着茶。太后换下了那身繁复冗杂的宫装,此时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起来倒像个官绅人家的主母。
景和僵着身子站在那儿不敢说话。
等了大半日,景和腿酸得发憷,太后这才悠然放下茶杯,冲他笑了一下道:“原先还以为是谁家小姐,没想到是个少爷。”
这一语双关旁的人不一定懂,景和从小在仙客馆长大的哪能不懂,楼里虽然都是些姐姐,但小倌雅号“少爷”这事他门儿清。
景和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不知道太后误会成什么样了,还心想着要不要解释呢又听太后说了:“哀家心里清楚孟时清让你男扮女装什么意思,可偏偏怎么找了你。”
景和道:“我怎么了?”
“绿釉,仙客馆东家的义女。你是绿釉的儿子,你问哀家怎么了?”
景和笑道:“太后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肤浅。再者,您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这些区区小民,可区区小民也是有尊严的。”
太后轻笑道:“怎么?孟时清对你好些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景和觉得这人胡搅蛮缠乱七八糟莫名其妙,遂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太后今日找草民来所为何事?”
“哀家是来提醒你,莫要坏孟时清的事。”
“那是自然,草民还没那么大能耐能坏王爷的事。”他心想这太后也真能吃醋,这点破事还兴师动众从宫里跑出来找自己喝茶。
太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半天,景和被她盯着浑身难受鼻子痒痒得直想打喷嚏。
“也难怪那日哀家会看走眼。”
景和心里默认这是太后对他的夸奖,微一点头:“谢太后夸奖。”
太后明艳一笑,眸子中满是不屑:“孟时清说他同你是知己关系?”
“不敢不敢,草民岂敢高攀王爷。”说完,他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太后嫌恶地退后两步,以帕掩面道:“粗人一个。”
景和对此话表示万分认同,唯一鞠躬道:“太后说的是,草民粗人一个,高雅不起来。”说了这半天话,觉得有些口渴,又说:“太后,草民可否讨口水喝?”
那几个汉子带景和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太后请他来,可这你来我往的对话说了许久却全不见请人待客之道,如此不动声色将人骂了一遭,景和边喝着茶边心里大呼痛快。
“孟时清同你说了多少事?”
“回太后,草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王爷他将军队的事办妥了。”
太后略一沉吟,料想眼前这人已知道孟时清心思,说话间语气严肃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我想你心知肚明。”
“谢太后提醒,草民知道了。”
太后见他虽一副唯唯诺诺顺从听话的样子,刚才几句对话间却也听出这人不是软弱老实之辈,更何况,眼下他的身份着实有些特殊…此人不得不提防。
她微微一笑,语气友好温和,“既然孟时清拿你当朋友,哀家自然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若是胆敢有一丝异心…”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愈发明艳,“正好宫里豢养的几只秃鹫许久未得到喂食了。”
景和光是想到奄奄一息的人在几只秃鹫的啄食下惨叫的场面就不寒而栗,忙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太后摆驾回宫了,景和还心想她不是垂帘听政吗,哪来闲工夫管自己这个小角色,转念一想,孟时清有当皇帝之心这事儿估计没几个人知道,太后找他那是看得起他,当即又有些感激涕零。
仔细一想以后又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巴掌,暗骂了一句“看得起个屁!”
就因为这一出后来他郁闷了一路回到仙客馆,抬脚刚进门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出门是干什么的来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