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影痛苦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是肚子疼是吗?”
乔鸿影紧紧抓着卫落的衣领不让自己滑下去,忍痛点点头,“没事…我常这样,家里罚得狠,关起来不给饭吃,你被罚你也这样。”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卫落左手不方便,单用一只右手把乔鸿影给扶起来,拖着往钟离牧那走。
乔鸿影着急了,“哎呀你撒手,我没事,将军忙着呢,你别烦他么。”
卫落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和齐副将严肃讨论战局的钟离将军,叹了口气,安慰地拍拍乔鸿影的肩膀,“你何苦呢。千里迢迢来找他,他能领情吗。不瞒你说,我六岁就认识他,快二十年了就没见他对谁上过心。”
乔鸿影苍白的脸因为疼痛渗着冷汗,听到卫落这么说,拧成包子褶的脸又舒展开,颇开心地笑笑,“真的么?将军没有妻子的么?”
“哎你这小子真是…”卫落气笑了,叫人拿了个小碗儿过来,倒了点热水吹吹,吹到温凉递给乔鸿影,“那就祝你把那冷情的家伙好好整治整治,十八岁的时候他跟我放过豪言,说四十岁之前绝对不成家,要是食言了就我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乔鸿影接过小木碗滋滋儿喝了一碗水,颇好奇地问,“那你想让他干什么?”
卫落笑起来,“我叫他抱着媳妇儿在军中兄弟面前走一圈,臊死那个冰块脸。”
刚说完就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卫落一脸僵硬地转过头,钟离牧正在身后冷漠看着自己。
钟离牧的视线直接越过卫落,俯身问坐在岩石上小口喝水的乔鸿影,“累了?”
乔鸿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有点。”
钟离牧直接伸手托着乔鸿影腋下把人托着抱起来,路过瞪大眼一脸惊悚愣在旁边的卫落,面无表情地走了。
卫落拎着水袋拿手背蹭了蹭他那张帅脸,“妈耶,臊死我了,我这张老脸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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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牧领着乔鸿影走出几步,低头问,“哪不舒服。”
“没事…一直这样的么…”乔鸿影脸色不太好,胃里剧痛难忍,突然甩开钟离牧的手,扶着路边的一块石头蹲下,低头干呕,只是胃里实在没东西能吐了,呕出一滩粘稠的脓血,才舒服了些。
钟离牧皱眉看着地上的一滩扎眼的血,快步过去单膝落地蹲下,一手扶住乔鸿影的肩膀,一手把软得快要没骨头的身子利落地往自己身上一揽。
乔鸿影已经忍着剧痛撑了四天,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嘴角又涌出一团血沫,蜷缩在钟离牧臂弯里没了知觉,苍白没血色的额头一滴一滴渗着虚汗。
“怎么了。”钟离牧强装镇定的声音里尽是慌张,军人见惯了流血,见了血就更加紧张,更何况吐血的是这孩子。
这次押运粮草路途并不长,没有军医随行,行伍里也找不到一个懂医术的,钟离牧蹲身扶着乔鸿影朝着卫落厉声喊,“卫落!”
卫落正和传令兵交代要传到队尾的命令,乍然一声暴喝炸响在耳边,吓得那传令兵手里的令旗都掉地上砸脚了。
卫落挠着头走过来,“咋了啊?”
钟离牧冷冷剜了卫落一眼,“你给他喝什么了?”
“…我能给他喝什么啊。”卫落气笑了,“孩子胃伤了,你不知道?”
钟离牧默默揉了揉乔鸿影的肚子。
“没事,应该是太累了。”卫落往地上一坐,掰指头数落,“人家千里迢迢来救咱们天威营,你以为是应该的啊?咋这缺心眼儿呢,你知不知道乞尔山离这儿多远。”
“我可跟你说,我二大爷就是胃里得病死的…你现在不把人家照顾好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钟离牧冷冷道,“不用你说。”
“啧…不许人说呢还…”卫落左手吊着,拿右手撑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刚走了两步又一脸贱笑地退回来,右手搭着钟离牧肩膀,低声在钟离牧耳边说,“听说西域的美人会勾人呢,景王府上养着一个,活儿可好了,不知道你这个怎么样。”
钟离牧眼里目光像要杀人,“滚,快滚。”
“说着玩也不行啊?”卫落拍拍钟离牧肩头,“多吃粥,不能太热,硬东西不能吃,快好好捧着你的小狼崽吧。”
钟离牧默默扶起乔鸿影,往常满是灵气的眼睛现在无力闭着,腿脚都软着,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软塌塌轻飘飘的站不住。
钟离牧心里焦急,把乔鸿影横抱起来,乔鸿影猛然惊醒,仰头一见面前是钟离牧下颌的弧线,紧绷的身子又松懈下去。
乔鸿影伸出手环住钟离牧的脖颈,弱弱说,“前面向北走,绕过几处山谷洼地就能出去了。”
“你还管什么路啊。”钟离牧眉头拧在一起,把乔鸿影往上轻轻掂了一下,让他待得更舒服些。
乔鸿影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好让自己精神一点继续指路,“怎么不管路呢,我就是来给你们带路的么…我没有用就不能跟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