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雷点,倒是想起了刚认识秦明的时候。
天才的孤傲,以及厌世。
“明天八点记得准时到警局报道。”林涛提醒道。
“谢谢林队。”方木点了点头。
林涛并没有立即把车开走,而是目送着方木进宿舍。不知道一个揣摩犯罪心理的画像师和坚信证据的法医,一碰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有趣了。那个时候的林涛还没有发现自己有言灵的能力,生活真的是各种意义地充满乐趣。
方木的行李很少,一些衣服,几本书,重要的证件,让五十平方米左右的单人房更加显得空旷。一番洗漱之后,方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选择平躺,手机放着助眠的音乐,房间里是薰衣草的香薰。
如果要八点到警局,七点半起床也来得及,那么现在十点,方木可以睡九个半小时。前提是他真的能在十点睡着。闭上眼睛,方木放空思绪,调整呼吸,似乎下一秒就能入睡。
窗外的天气骤变,狂风大作,叭叭作响。远处似乎还有雷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映在窗帘上,房间里忽明忽暗。方木的手紧紧攥着被子,急促的呼吸声,催眠曲不再发挥作用,薰衣草的味道慢慢在消散。
雨,终于落下来了。
那一瞬间,方木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抹去了脸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的液体。这一晚又不用睡了。方木望着床边的安眠药,几欲伸手,打开药瓶,没有药味,却可以给他带来安慰。
藤师大连环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死亡人数、被害人的报道,冷冰冰的文字对于方木来说,那都是他的同学,鲜活的生命。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救活他们,却一次一次失之交臂。火光满天的宿舍,呛人的烟雾,被高温灼烧扭曲的肉体。将一切都终结,除了他。
“有事?”秦明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林涛进来的意思。
“外面下着雨,让我先进去。”林涛试图硬闯,尤其是自己一身水,以秦明这个洁癖肯定会躲开的。
“等一下。”秦明果然侧身,把门关上,让林涛站在地毯上,自己则去了浴室拿了条毛巾,“擦干净再坐到沙发上。”
“得了。”林涛是从车上跑到秦明家,也就头发湿了,身上的外套还是防水的,随意地擦了擦头发,“秦大法医又开始做衣服了?”
秦明无视了林涛,专心地拿卷尺在布料上测量,再拿粉笔做记号。
“你是没看到那个方木。真是人不可貌相,年纪那么小,人也瘦瘦弱弱的,居然连破两案,还是被局长挖墙脚过来的。”林涛习惯了秦明的不理会,继续说道,“迎新会为什么不来啊?都是自己人,莫不是你随手一算,知道今天下雨就不出门了?”
“一堆人吃吃喝喝,进行着没有营养的话题,而且食用饭店里的菜肴会让你油盐摄入量偏高。我对于这种对身心有害的行为没有任何的兴趣。”秦明解释道。
“是是是,我今晚就住你这儿了。”
“为什么?”
“我现在属于无家可归,宝宝把我赶出门了,就收留我一下吧。”林涛熟门熟路地拉上书房和客厅的隔板,“保证不打扰!”
秦明重新坐在了缝纫机面前,始终静不下心来,雨声是越来越响了。之所以想到裁衣服纯粹是因为睡不着。秦明又喝了一口咖啡,蹩了一下眉,今天没磨好,又苦又浓,仿佛在干嚼咖啡豆。
每个雨夜都会让秦明想起年少时,满心欢喜回家告诉父母自己拿了全班第一,却发现父亲跳楼而亡,是血,是红色的雨,是青草的芳香和血腥气。等秦明十八的时候,母亲自杀了,秦明没有半分惊愕,他知道的母亲本来是想随着父亲早早离去,因为他,已经迟到很久了。
雨水洗刷着这个城市的污秽,流入到下水道,经过净化系统,变得清澈排放到大海里。曾经的腌臜仿佛不复存在,没有留下痕迹,人们将之遗忘,又在不经意间产生了新的龌龊。
周而复始。
☆、第四十二场
良好的生物钟,不等闹钟响,秦明已经在六点四十五醒来了。睡在客厅的林涛还在睡觉,秦明懒得叫他起床,把蓝山咖啡豆放进半自动咖啡机,磨粉、压粉、装粉、冲泡,房间里弥漫着醇香又有一点苦涩的味道。
左手拿咖啡杯,右手持锅煎培根,西红柿放在边缘处。大概两三分钟,秦明拿筷子把培根和西红柿都放在了已经烤过的面包上,再配上几片生菜,早饭就做好了。秦明还在思考要不要给林涛准备一份的时候,林涛的手机发出了玻璃被砸碎的声音,让秦明诧异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怎么会有人设置这种闹铃。
“知道了!”林涛挂了电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走到厨房拿起三明治就往外跑,“谢谢老秦!我先走了。”
“你!”秦明眼睁睁地看着林涛跑出去的背影,只能再做一份。
林涛一早上接到邰伟的电话,问他方木好不好,为什么他不接我电话。林涛没有说出口,心里暗想,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