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您傲骨的人,您自然得挺直了腰杆,千倍百倍的还回去,可对待那些不折您傲骨,甚至想法设法给您尊严的人,您便不能还是这幅清清冷冷的姿态。说句不好听的,过犹不及,多了,便显得矫情。”
“嬷嬷的话,说的在理。可翻来覆去,在我听来,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无外乎是叫我看开,不要将这恩遇当做施与,反而要抓住利用,成就自己。这样的路子没错,也是每一个后宫中出头的女人,做过的事情。只是,这样再好,也全都是他人给的,一朝收走了,便什么都没了。”
“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苏鸾叹了口气,“您说我假清高也好,说我迂腐也好。可您知道吗,掖庭冬天里滴水成冰的日子,冷的人心里打颤,有多少小宫女悄无声息地就死了,那时候,撑着我的,不叫我真正奴颜婢膝地弯下这双膝盖的,就是这么个念想。”
“我是苏家的女儿,我须得活着,活着才能等到沉冤昭雪的时候,活着才有机会叫人记着曾有个苏家。”
“我是这样活过来十年的,所以嬷嬷,我不想后人提起我这个人的时候,只是寥寥数语谁的母亲或是谁的妻子,亦不想只剩下个所谓的宠爱,我想叫人提起我的时候,首先记得我是苏氏,而后才是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所以,我跟您学的,不是如何抓住那个人的心,如何叫自己立于后宫女人之中不败。这不是您的心胸,也不是我的。”苏鸾瞧着铜镜里,陶嬷嬷的脸孔,神色变幻,“您在入宫前的经历,我也有些浅薄的了解。您不是困在后宅的女人,也不该困在后宫这四角。”
铜镜里的人影影绰绰,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陶嬷嬷跪下时脊背挺得坚直,瘦而高挑的妇人,眸光有些不符合年级的清澈。
“妾身希望大人,能一生一世记着今夜说过的话。只要您初心不改,妾身便甘心俯首,任您驱驰,此生忠心不改。”
“我也愿嬷嬷此生此世,都能记得此时。”
第二日的早上,宫里便飘起了小雪,苏鸾起身的时候,东宫里的仆役已经有条不紊地洒扫庭院,瞧见她出门,一个个皆是放下手中的活计,默默低头向她行礼,目送苏鸾而过。
“今儿是十五,给东宫上下的赏钱都发了吧。”青璇打着伞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路穿过殿前的小花园,“我叫安七吩咐了厨房,今晚给大伙多做些好的吃食,只你还得瞧着点,莫叫他们吃多了酒,夜里玩忽职守,闹出来事情,便是害人害己。”
“明儿个我便到御前去,拔擢你为七品女官的条陈我已经递到了内侍局,这品级虽然不高,但东宫里头,你说话总硬气许多。做得好了,我也有理由再把你动一动。”
“大人,奴婢会好好做的,替您把这东宫内苑守好。”青璇在她身边一段日子,也算摸透了她的脾气,便也不说些虚的来表忠心,“绝不叫人动摇您的位置。”
“这话说得过了。”苏鸾摇了摇头,谢寰的寝殿已在眼前,赵福全守在外面,屋檐下站的一溜的宫女,各个低眉顺目,“陶嬷嬷和安七都留在东宫里头,你遇事莫要蛮干,也不要单干,同他们二人多商量几句,可明白?另外芸娘,你也要安置好了,能不叫人知道她,便尽力藏着。”
“陶嬷嬷在宫里,人人都称句大家,眼界和人脉,都不可小觑。安七的根基在内侍局,更是要借好的力,青璇,咱们一起往更高的地方走。”
“尚仪大人。”苏鸾话音落下,青璇哽着声音还没说话,赵福全便迎上来了,“殿下念叨着许多遍要您陪他用早膳了,可把您给盼来了。”
“殿下起了多久了?”苏鸾对着青璇微点了点头,青璇便收了伞默默退下,由着张福全陪苏鸾入内,“今儿应当也有许多事情要殿下去做吧。”
“才起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殿下近来操劳,陛下体贴,便叫殿下今日好生歇着,明日便重新上朝了。”
“外头下着雪,赵福全竟不给你打伞。”瞧着苏鸾近来,正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读书的谢寰,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着朝他们俩走来,见得苏鸾头上有星点雪花,眉头微微发皱,“今日上元,孤也不罚你,便停你六个月的银饷,长长记性吧。”
“殿下。”苏鸾嗔他一眼,又瞧了瞧赵福全,才道,“您都说了,今日上元,不兴罚人的。我一路过来,青璇都替我撑伞,不过是廊下三步,落了几粒雪,这般兴师动众,下官可不敢受。”
“赵福全素来周全,东宫御下谨严,他是旁人半点赏钱不敢收,全靠饷银度日,您罚了银子,莫不是逼得他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奴才不敢。”听了苏鸾这话,赵福全立刻便配合起来,一弯膝盖就跪了下来。
“起来吧。”谢寰也没真的想借题发挥,不过是担心下人怠慢了苏鸾,便借着赵福全也算敲打一二,“眼下还在正月,孤可没有赏银给你。咱们东宫的钱财,都攥在尚仪的手里,你便是跪,也得跪她。”
“殿下这话,下官也得跪下道一句不敢了。”苏鸾盈盈一笑,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