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稍长,又得陛下赏识,得司吴兴,臣心略安。念吾妹,却终惶惶,唯启陛下垂怜,以佑吾妹,臣纵死亦无憾矣。臣苏澈于播州阵前,临表再拜,不胜涕零。”
“蜀军入播后,杨氏军队正是疲敝之时,蜀军抓住这关口,将其打的只得向遵义府一路败退,决战便在眼前。”朝廷之中,太尉何标及兵部,如今日日对着播州的行军舆图,推演战事的进展,“臣以为,决战甚至就在这遵义城下。此役的关键,就在于苏澈能否咬的住遵义,扛得住后撤至此的杨氏主力,撑到蜀军至此,形成里外合围之势,全歼杨氏。”
何标的话说完,场上的气氛倒是又沉重了几分。毕竟,苏澈所率的军队,已在遵义城下鏖战了十数日,损兵折将至此,尚存几分战力,却是未可知,纵是上下一心,三军用命,可若是战力悬殊,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父皇。”谢寰瞧着苏鸾煞白的小脸,心中一痛,万分不忍,却是难得的开了口,“苏澈用兵不拘常态,不到最后之时,定不会只一门心思的死拼,情况倒未必如何恶劣。”
千里之外的遵义府,围城的第十五日夜里,苏澈的大帐外,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空地上,面前皆摆着碗壮行酒,一身铠甲的苏澈,当先举起了面前的粗瓷碗。
“诸位,今夜你们所要执行的任务,不吝于亡命。在此,多余的话,我也便不说了,只以这碗中酒为各位壮行。此去,还是我常与你们说的那句话,不死不退,不胜不还!干了!”
“不死不退!不胜不还!”这数十人一齐高喊,随后皆是饮进了碗中酒,向地下一摔,以示视死如归之信念。
场中鸦雀无声,只有一面绣着苏字的军旗在夜色里,被火把照的一片血红。自云贵将军府的高级将领们被杨氏杀死殆尽,云贵将军之下,军衔最高者,就是苏澈这个参将。战事胶着之后,他便被下旨提拔为云贵将军府佐领,已然是云贵军中第二人。
“诸位!珍重!”
这十数人很快便消失在眼前,融入浓浓夜色之中,苏澈一身铠甲亦是数日不曾解下,无论日夜。他的手轻轻按了按连日来因为疲惫而一直隐隐作痛的额角,目光瞧着远处海龙屯高大的城墙,冷厉又阴鸷。
一张本该是江南春色里簪花少年郎的脸孔,被军旅生活磨出了七分的棱角和三分的风霜,倒是比他真实的年纪,显得成熟了许多。
苏澈默不作声,一张总是冷着的脸,此刻已是并无什么情绪,但他心中的起伏,却并不比旁人少。这一场仗,对于他而言,国家存亡播州局势,都尚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它对于自己对于苏家而言的意义,若是他能侥幸拿下此战,那么随之而来的权力对于苏家而言,便是不可估量的。
三日后,遵义府下起了一场大雨。虽还不到五月,西南便已然是湿热的很。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倒是叫大军上下的焦灼,减了些许。
苏澈瞧了瞧外头的雨势,站起身来,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头。昨夜斥候的消息便一道道地传来,杨氏的大军且战且退,蜀军跟着一路追击,最后一道消息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杨氏的前军距离此处已经不过九十里,若是没有这场大雨,只怕今夜,便就要兵临此处。
外头忽响起一阵嘈杂,却不像是雨势加大。苏澈的帅帐,门帘子被人从外掀开,他的手按在剑上,却见那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跟前。
“将军!咱们得手了!”说完这话,报信的千夫长才后知后觉,自己此举是犯了军纪严明的苏澈的忌讳,刚要请罪,却听得他朗声大笑。
这千夫长跟在苏澈身边,已有五年,从他还是个百夫长时,便做他手下小兵,如此的朗声大笑,竟也是第一次听见,即便是苏家被平反的那一日,他都不曾如此的放纵,显见,此役对于他而言,被看的到底是有多重。
“传令上下!即刻整装,咱们趁此机会,便一鼓作气。”
“是。”
听完了命令,那千夫长便出了帐去传令。
苏澈走到门边,倒是低声问了守在帐外的兵卒一句,“可有人生还?”
“只两人回营,其中一人重伤。”
第六十四章来日方长
朝廷对于此事的细节,是在十日后,随着蜀军报捷的邸报,才收到的。
蜀军的主将在邸报中,将苏澈率军攻下海龙屯,而后与其里应外合,围城打援的英勇与机智,毫不吝啬笔墨,颇为赞扬了一番。甚至,还特意写到,此战首功当归苏澈,若无其先下遵义府,战事如何尚不可知。
尽管杨氏的主力尚未被全歼,仍在一路向云南逃窜,但其家族故地遵义府已失,便是大势已去。至于夺下遵义府与海龙屯之后,苏澈是如何铁血地清洗杨氏残部与本地遗老,倒是被轻描淡写的掠过。
毕竟,这是撤藩,朝廷虽是力主该以怀柔为本,以免吓坏了其他三个节度使,但是必要的杀戮,却是仍不可免,特别是,逆贼杨氏的祖宗故地。
蜀军继续追击杨氏残部,并计划与云南守军形成牛角之势,将其合围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