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询问庆王是否要放慢速度等他,庆王摇头,只是在一次休息时询问楚衡要不要回去。
他怎么可能回去。
楚衡咬牙拒绝。在那之后,即便他只能勉强跟上庆王等人,也依旧是一声不吭,紧紧跟着。
庆王身边的人并不知道楚衡和陆庭的关系,只当是陆将军的好友,又懂医术,听闻曲玉一事后,打算跟着一道去看看,顺便混个功绩什么的。
但这一路下来,风餐露宿的,亲卫们意外地发现,这个楚大夫哪怕已经被磨得身上全是风沙,面容也瘦了不少,却依旧咬牙跟着,没喊过一声苦。
中间好不容易有次找到驿馆留宿一晚,闲暇之余互相打了个赌,赌楚大夫睡过一夜软床之后,就浑身酸疼,不肯起来。
结果到了第二天天明,所有人在驿馆外集中时,楚大夫早已骑着马等在了外头。
楚衡的确睡过之后浑身酸疼,躺在床上差点动弹不能。
可作为一个大夫,运动过度后如何舒缓肌肉,他多少还是懂的。天不亮他就起来收拾好自己,扎了会儿银针,立即就出屋子,在外头等着了。
“你本可以锦衣玉食,睡香软的床榻,吃可口的肉糜,为了……值得吗?”
出驿馆前,庆王翻身上马,看着楚衡两腿一夹马肚时不由自主地皱眉,遂问道。
楚衡摇头:“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吃同样的苦罢了。”
他还没矫情到因为受不了骑马的哭,哭爹喊娘的地步。
庆王是武将。文武不同路,他虽不像其他武将那样,不与文臣深交,但楚衡这样瘦弱的身体,在离开燕都之前,他心底是存着三分不信任的。
毕竟,路途漫漫,吃的住的又都是最简单的,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富家公子多半吃不了这样的苦。
但,楚衡的举动,不止让亲卫们不再小看他,就连庆王,也觉得是否自己太过狭隘,才会觉得这个青年和那些富贵人家的小郎君一般,只会恣意享乐,甚至于耽误成檀。
庆王带着人一路飞驰,昼夜兼程地跑,终于在十来日后,看见了驻扎在曲玉城外的西山营。
“情况如何?”
几乎是一进营中,负责此事的老将就得到消息,从军帐中迎了出来。听到庆王的问话,当即拱手回禀:“还围着。曲玉城周围四处城门都已经围上了人。估摸着,城中粮食马上就要耗尽了。”
老将刘臣,二十余年前就进了西山营,从先锋最底层的小兵做起,熬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同僚死了又来新的,军功一桩又一桩地往肩膀上摞,前几年刚刚升为将军。
四十来岁,在西山营中,的确可以称之为老将。
他们这一行人虽不少,却都是在战场上混惯了,最会隐藏行踪。因而入军营时,并未引起远处城墙上哨兵的注意。
庆王下马后,径直入了主帐。
落在最后的楚衡引起了营中将士们的注意,见他翻身下马,似乎要跟着进帐,当即就要拦下。还是一直跟随而来的亲卫们出声,这才让人往里头走。
主帐中,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席子。桌子上摆了曲玉的地图,零零散散还丢着不少纸,楚衡扫了一眼,便知这些都是刘臣和人商议围剿一事废弃的主意。
“曲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庆王这一路上心里想的最多的是曲玉出事的原因。
曲玉这些年来,很少出事,安逸的生活养出了惰性,的确可以理解。但被三千部落加几十个流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实在是丢尽了大延的脸面。
刘臣看了一眼现在桌案旁,留神看着曲玉地图的青年,见庆王摆手示意无妨,这才道:“曲玉的……曲玉的刺史甘大人……”
“他如何?”
“王爷接旨回燕都前,甘大人不正好纳了一房小妾吗。那小娘子之前就怀了甘大人的孩子,前段时间足月产下一子,总算为只有七个女儿的甘大人添了个小子。”
曲玉刺史姓甘,那一位家中妻妾无数,后宅成天吵吵闹闹的,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七个女儿,嫡出庶出做成堆也不过都是叫他瞧不上眼的闺女。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自然是想把最好的捧出来,好叫全曲玉的人知道,他有儿子了。
“所以,那位甘大人办了流水席,请全城百姓吃宴不说,还请了戏班子跟胡姬?”
楚衡听到这,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曲玉被拿下,说是里应外合。先有流匪趁着刺史办流水席,所有人放松警惕时混进城中,而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最主要的那些人,借此打开了曲玉通往关外的城门。
“如果是敌袭,作为边陲之地,理当早有了应对的经验,全城的百姓联合起来,哪怕没有拼个鱼死网破,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全城被困。”
刘臣对着楚衡皱了皱眉头。
这个青年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曲玉一事算军机要务,庆王允许青年留在帐中已经是客气了,青年几番插话,就显得太过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