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平日里要当心水势。但,这雨若是再不停,只怕就得出问题了。”
楚衡穿上衣裳,闻声顿了顿:“扬州的情况又如何?如果可以,就带着人先去扬州避一避。”
他从允城过来,看得清楚允城的境况也不大好。只怕一旦发大水,允城也要淹掉大半,但扬州不同,扬州地势优越,边上还有江河湖泊,足以接纳这些水,届时扬州必然受灾最轻。
谁知,老陈头摇了摇头,连带着白术和五味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楚衡有些奇怪:“怎么了?难道楚家又来闹过事?”
“不是,三郎不知道吗,扬州太守不久前暴毙,新上任的太守……有些倨傲,连日审了好几桩旧案,屈打成招了好些关在牢中还在调查真相的百姓。”
五味说着说着,看了白术一眼,见兄长脸上并无反对的神色,于是越发有底气了。
“陈管事去找三郎那几日,那太守看上了三郎的云山汤,想把山头强占了。薛长史说三郎与庆王府关系匪浅,那太守还当着我们的面啐了一口。”
楚衡一愣,问:“那新来的太守姓什么?”他更想知道这人的来头,但显然朝中官员派系一类的消息,五味他们并不会知情多少。
五味想了想,说:“姓桂。”
“啊,姓桂啊。”兄弟俩看着楚衡不说话,楚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姓桂就好猜了。桂家当年靠着桂氏水涨船高,如今依附丘家,想来也是有更深的打算的。扬州富饶,每年缴纳的税收都能养活一支军队。丘家这是把手伸到了新帝赵贞的钱袋子里。
在楚衡回到别云山庄,终于在风尘仆仆后踏踏实实睡上一觉的时候,赵笃清的亲卫裹着一身风沙,扑通跪倒在庆王的面前。
“出关后不久,世子根据犯人行踪,入了梭尼城,意外遇到沙暴,而后人马走散,世子与其他人不知所踪?”
那亲卫单膝跪地,不敢抬头:“是……是的……弟兄们不敢蹉跎,已经在关外寻找世子的踪影……”
庆王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亲卫,双目锐利如鹰。
赵笃清近身的几个亲卫,他都记得脸孔。面前这个人,的确是世子亲卫没错,但……
“成檀,”庆王突然开口,跪在地上的亲卫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此子背主,当诛。”
几乎是在话音落在的刹那,龙泉剑出,那亲卫甚至来不及叫屈,背后一瞬间升起寒意,骤然间天地只余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
而后,被一剑割喉的尸体轰然倒地。
“他是世子亲卫中的斥候,斥候之责在于侦查。关外日前水草充沛,除非往西走。”
大延边陲一代,半壁都是草原,人口稀少,偶有游牧民族与部落停留。往西则全是沙漠,人迹罕至,有几座空城,多是当年遭大钺氏屠戮后留下的鬼城。
赵笃清进的这个梭尼城,就是鬼城之一。当年是屠支国的一座边陲小城,亦是诸国商队往来频繁的一座小城。
但此地,自大钺氏屠戮后,就荒无人烟,更是时常发生沙暴,以至于大钺氏屠城后,也并未占据此地。就连游牧部落,如非必要,也绝不进城。
身为斥候,又在边陲之地待了这么多年,理当知道不入梭尼的民间说法。
赵笃清率亲兵一路追击江坨及劫狱者出关,遣斥候先行探路,却被斥候引进梭尼,若说不是与劫狱江坨之人同一路,庆王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庆王面上虽镇定,双拳却早已紧紧握住。绷在手背上的青筋,高高拱起。
“闻生是个固执的孩子。”
陆庭漠然地擦拭完手中龙泉剑,听见庆王的声音,抬头看去。
“大钺氏敢以我儿安危威胁西山营,他日本王必直捣黄龙,杀他赫连氏片甲不留!”
那握紧的拳头砸在桌案上,“咚”的一声,震碎了手边的茶盏。
“义父,我带人去找闻生。”
“成檀……”
“如今情况紧急,元王在拉拢朝中大臣,随时可能反扑丘家,而大钺氏也虎视眈眈,谁也不知何时伸出獠牙。如今之计,唯有我带人轻骑疾奔,沿途去找闻生。”
他生于燕都,却因有一个胡人生母,勉强精通汉话和胡语,此时乔装打扮后轻骑疾奔,不仅方便沟通寻找,更能掩人耳目。
“你要带多少人?”
“五百足以。若遇见大钺氏铁骑,绕道便是。”
“如此亦可。”
庆王颔首。
五百轻骑很快就从西山营中精心挑选出来。陆庭带着人当即出关,临行前于马背上,向庆王辞行。
“天佑我儿。”他看着陆庭,低声道,“不论情况如何,记住,早日归来。”
“砰”。
盛着去岁进贡香茗的茶盏,忽的摔落在地上。
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后与高氏身上。所有略显突兀的寂静,在看清从二人捂着嘴的指缝间流出的血后,顿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