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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日渐转热,呼伦王似乎因为天气的关系,减少了仿照汉人上朝的日子。
大钺氏少有制冰的窖子,哪怕是皇族,到了夏天,最痛快的纳凉方式,也只有男人敞开衣裳坐在屋檐下吹风,女人挽起衣袖由侍婢们打扇。
楚衡也热得不行。
自赫连琨战败后,呼伦王似乎暂歇了进攻大延的心思,派出使臣,诚恳致歉,将当初毁约的行为,全部推诿到了已死的二王子身上。直言是二王子故意撺掇赫连琨冒犯大延,酿成误会。
摄政王虽厌恶呼伦王此番行径,但对方既然已经做出姿态,大延也不好强硬,赵贞顺势而下,再度将西北边境的局势维稳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为了这个平衡,呼伦王在三个月内,扩建了汉春宫,将四公主赵嫣的地位捧得极高,三不五时便要来汉春宫疼爱她一回。
楚衡为赵嫣号完平安脉归来,穿过宫内的几道回廊,停在了随行胡人奴隶住的大屋前。
“楚大夫?”有能说一口流利汉话的奴隶经过,见是楚衡,忙眨眨眼笑道,“楚大夫是来找昙奴的?”
昙奴是楚衡给陆庭取的化名。原是作“檀奴”,取自西晋潘安的小名。但是陆庭不喜这名字,檀字改作昙,倒是多了一丝佛法的味道。
楚衡来得凑巧,陆庭正在沐浴。
大钺氏的天气,一旦热起来,日夜温差便会极大。白日里稍动一动,就能落得一身汗。
楚衡白日里只需和其他医者们待在一处,偶尔在宫里走动,给赵嫣号脉,陪她说说话,倒也不像陆庭这样,需要时常在太阳底下站着护卫。
因此,条件再困难,这些做护卫工作的奴隶,仍旧每日要在房中擦几次身,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
那与楚衡打招呼的奴隶拍了拍门,同里头的陆庭喊了一嗓子,这才笑嘻嘻地走去轮值。
“怎么过来了?”屋子里是大通铺,一帮男人都睡在一块,自然而然地就充满了各种臭味,陆庭正赤着上身,站在浴桶旁擦拭头发,见人进屋,忙开了小半扇窗。
憋了好几个月,突然见到男人精壮的身体,楚衡眼神微闪,咳嗽两声道:“四公主,有了。”
他话音刚落,陆庭收起轻松神情,当即重新关上窗户,压低声音:“公主有身子了?”
楚衡的面上也浮起一抹凝重。
“方才为她诊脉,发现脉象……脉来流利,如盘走珠,是喜脉。”
陆庭皱眉。
赵嫣如今得宠,正好是麻烦最多的时候,宫里那些女人的眼睛现如今都盯着她,多了一个孩子,就多了一份危险。
但,也多了一个机遇。
“孩子是呼伦王的?”
楚衡摇头:“贺默儿始终恪守着规矩,怕耽误了公主。那孩子,自然是呼伦王的。”
贺默儿和赵嫣的关系,楚衡和陆庭都看在眼里。那个一直默默守在赵嫣身边的胡人奴隶,替她遮风挡雨,感情水到渠成后,自然而然就有了深厚的感情。
楚衡不是什么古人,不会为此去指责赵嫣所谓的“三从四德”。更何况,贺默儿一直只是守着赵嫣的身边,二人虽然有了感情,却始终记得自己的本分。
赵嫣的孩子,只会是呼伦王的。哪怕日后,呼伦王死了,赵嫣获得自由,生下了孩子,贺默儿想来也会照顾好她们母子二人。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楚衡面现难色,“呼伦王死后,这个孩子说不定会成为其他王子谋害的对象。呼伦王不死,有这个孩子,公主注定一辈子回不了大延。”
“但,公主这个孩子可以利用……”
见楚衡拧眉,陆庭将人搂过,耐心解释道起来。
“几位王子之间的争斗,不用呼伦王身死,就会斗得你死我活。只好保护好这个孩子,日后的大钺氏必然要奉他为主,有公主在,大钺氏未来将不会再与大延起任何冲突。”
“如果这是个男孩,就可以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如果是女孩,那就平平安安长大,日后想办法嫁回大延,离开这里。”
“大延能嫁公主来大钺氏,自然也能从大钺氏娶回一位公主。”
楚衡沉默下来。
他不是不觉得利用尚且还只是一小团血肉的孩子有些过分,然而大钺氏和大延之间的仇,却不是一句话可以一带而过的。
陆庭说的,自然也是一种方法。
但……那样就可能要葬送掉赵嫣的一辈子。
“这事晚些再说。”楚衡下意识地想要回避,随手抓过布,帮陆庭擦拭头发,“赫连浑举荐给呼伦王的那个骆托,刘娘子最近传信说,举动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陆庭正色道。
“他似乎并不想赫连琨的伤好。”
赫连浑是个很谨慎的人。
对于身侧所有人,他都会仔仔细细将人的底细打探清楚。就连曾经一度为他所用的江坨,也被他挖出了祖上三代的身份。
骆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