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琏一下令,马上就有小厮风风火火地跑去叫人。
宫里来的人已经过来催促,顾文亮轻声道:“王爷,事态紧急,还是赶紧入宫。”顾文亮今天到过宫里,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情况。他进宫伺候了几十年,启泰帝的种种荒唐行径也都看在眼里,皇帝虽然年轻,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已故的宁英宗只有二子,这时传端王进宫,大约是要传大位于端王了。顾文亮自然替自家主子高兴,面上却不敢露出一分,皇帝病重,王府离皇宫尚有一段路程,也不知道皇帝等不等得了。
关键时刻姜永琏却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他借口口渴,让人替他倒杯茶。底下的人做事手脚很利落,茶很快就沏好了。沏的还是浓茶,大约是让他喝了提提神。姜永琏这个时候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他捏着茶杯却不喝,只是来回地踱步,顾文亮心急得不得了:“王爷,赶紧喝了这杯茶就动身吧。宫里急甚!”
姜永琏漫应着点了下头,等到朱果果肥硕的身躯出现在门外,才小声叮嘱顾文亮道:“一会儿进宫你和朱果果不要离开我左右。”5555555555555,本宝宝真的很害怕呢。
暖轿是早就预备好的,姜永琏坐上轿子以后,宫里来的人与王府的仆从都跟在轿子后面随他进宫。一路上无人攀谈,甚是安静,只能听到轿夫们那极有节奏的脚步声。一路疾行到神武门才停下来,宫禁森严,侍卫们尚需核对腰牌,趁这会儿功夫姜永琏忍不住掀开轿帘偷偷张望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入宫。皇宫很大,莫名地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之后姜永琏就被领着直奔皇帝的寝宫乾清宫。李进喜的大徒弟李德才已经在廓下候了很久了,他冲着姜永琏打了个千,他的态度是恭敬中又带着几分热切的讨好意味,脚下却一刻不停,立即拥着端王往里走:“王爷总算来了!皇后娘娘等得都有些心焦了。王爷一会儿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和奴才说。”一副急着向新主子刷脸熟的样子。
姜永琏漫应了一下,转头对朱果果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真到了乾清宫,姜永琏胆子倒是壮了一点,反正怕也没用不是?再说不是还有朱果果么。姜永琏刚进寝宫,便发现里面闷热异常,寝宫本就有地炕不说,角落里面还置了大号的炭盆,偶尔还能听到烧红的木炭一阵噼啪作响。姜永琏才在宫里一通疾走,此时竟然微微出了汗。姜永琏很快地将四周扫了一遍,他到得不算早,几个重臣已经都到了,还有几个太医好像是在商量药方。
姜永琏按着规矩给皇帝、皇后行礼。
皇帝此时仍在昏睡,皇后就坐在床边,眼睛已经哭得红红的,她见姜永琏进来了便止住哭声:“端王不必多礼。陛下特意召大家进宫,是有要事相商。”在场诸人脸色都极凝重,皇后俨然已经成了此间主事的人了,她向太医示意:“给陛下进药吧。”
当皇帝可说是最身不由己的一个职业,启泰帝此时已到了弥留之际,但皇位继续等诸般大事都还没来得宣布。这种大事,有书面遗诏自然是最好,但皇帝大约已经是没有这番精力了。皇后召几个重臣一同入宫,便是打算让皇帝口述遗诏时当个见证。太医早就已经拟了一个虎狼之药的方子,这方子平时是绝计不会用的,此时大约能替皇帝提振一下精神。
宫女给皇帝喂汤药,费了一会儿功夫,勉强灌了几汤勺进去。皇帝□□了一下,终于慢慢醒了过来,他费力地唤道:“端王……”
姜永琏立刻跪在皇帝的病榻前,皇后适时将位置让了出来,姜永琏膝行几步,上前握住皇帝的手。皇帝的手十分湿冷,姜永琏似乎已经嗅到了他身上的死亡气息。姜永琏颤声道:“皇兄……”姜永琏怕说错话不敢多言,其他人却误以为他是哽咽难言,皇后悄悄背转身,抽出手绢拭泪。
启泰帝开始口述遗诏:“立端王为皇太弟,继朕即皇帝位。尔等皆为国家重臣,享国深恩,今后当尽心辅弼。”
皇帝这是在立储托孤了,在场的重臣都跪伏于地,表示一定会遵照皇帝的遗诏好好辅佐新皇。
启泰帝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开始费力地喘息,姜永琏上前替皇帝顺气,启泰帝微弱地笑了一下:“周孝礼,李进喜。”
启泰帝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一人垂泪膝行两步。
启泰帝看着姜永琏,一向荒唐任性的皇帝神情破天荒地肃穆起来:“他们都是忠诚可靠之人,以后诸事可多倚仗他们。”
周孝礼是内阁首辅,李进喜是宫中的总管太监,外朝和内宫都留了人选,启泰帝这也算是给新皇帝留下左膀右臂了。
此时原主的学识和反应起关键作用了,姜永琏说:“臣弟惶恐。皇兄正春秋鼎盛,只要放宽心静养,龙体定能康健,此时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呢。”这番话听起来非常假,但古代这种谦让是必须的,有时还要搞上个三次。姜永琏在现代也没少睁眼说瞎话,对这方面还算比较有经验。
启泰帝根本没精力应付这一套虚的,他痛咳起来:“你……别再打岔。时间宝贵,我还有其他话要说。”
姜永琏磕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