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皇帝暌违已久,一回来就大刀阔斧地定夺,也是必然的,这么一想就定下心来。皇帝如果是那搏击风浪的舵,纪策就是定风的针,有他在,什么大事都尽在掌中。
不及细聊,只听见刚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阶肃然以待,果见迟衡大踏步进来,一袭明黄色龙袍威风凛凛,手里折了好几支牡丹,明黄色云卷似的大朵团簇,锦色繁华。
周阶忙施礼,迟衡一摆手,将牡丹插在宽口花瓶里。
艳丽的花映的满屋生辉。
一并插在花瓶上,煞是艳丽,纪策就坐在牡丹花前,皇帝极为随意地坐在纪策旁边的藤椅上。纪策将书放下,目光望着皇帝,顾盼流转,嘴角挑起一弯更弯的弧线。花近,纪策远,花容与那淡淡的笑容交相辉映,一刹那,周阶觉得纪策那张淡然的脸蓦然生辉。
周阶急忙移开眼睛,将奏折呈上去。
迟衡看过奏折,神采奕奕地说:“纪副使,周阶真是越来越得我心思了。前两年革新抓得紧,上上下下都绷紧了弦,是时候松一松了。”
周阶道:“陛下谬赞,纪相指导有方。”
迟衡把纪策也夸了,纪策但笑。
周阶想皇帝不可能只是为夸自己的,果然迟衡在叙完刑部的安排后,开口道:“周爱卿,四个皇子都在你的刑部呆过,你以为这几人如何?”
皇子?皇帝是什么意思?
周阶想了一想,虽这四人都在自己手下呆过不长时间,但他们也算是皇子身份,自己可没有当做平常下属一样使唤。若说性格,阮阅为人中规中矩,秦翼望有几分胆色,梅瑜优柔寡断,子炎最得皇帝的欢心,可失之鲁莽——但是,他们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中规中矩的说不定会大器晚成,有胆色的也许更会革除旧弊,优柔寡断也许是因为沉稳周到,至于鲁莽,谁年轻时没有意气奋发地干过冒冒失失的蠢事呢?这几位皇子背后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势力均不小,论起来,周阶和梅瑜的父亲梅付交情最深。思量再三,周阶还是实话实说了。
迟衡点点头:“爱卿所虑,正是我所忧的,要离太子这几人都差一点。”
立太子?
周阶一惊,迟衡面露苦恼之色:“周爱卿博览古今,不知道可有立皇子之外的人的先例?”
皇子之外的人?周阶蓦然想到了钟续!
钟续,正是这种年龄。
钟续年轻如璞玉,钟续是难得的将才,钟续在战场上号令千军万马,统领能力毋庸置疑,绝对比其他皇子强许多倍,而且他与同窗如梅元白、巫琛等人都交好,绝对不孤家寡人,如果再有皇帝作后盾,谁又敢说一个不字呢?
虽然他的性格偏于内向,不要紧。
皇帝是个极为重情的人,重情难免偏心,与其立其他皇子,为什么不是立曾经的心爱之人呢?曾经的青梅竹马,正是现在钟续的年龄,谁敢说皇帝不会触景生情,见人生情呢?
。
第329章 三三二
夜里,迟衡却变得非常依恋,依恋到脆弱,漫长温柔的抚摸会一直延续要入梦,偶尔说出极为缠绵的话,总让人泫然。当迟衡再度说出“我想陪着你一辈子”的话,骆惊寒忍不住潸然泪下:“为什么要说‘想’,我们本来就是要陪一辈子的啊。生死由命,能得你这一句话,就算是今天死我也无悔!”
迟衡捂住他的嘴:“呸呸呸,尽瞎说。”
骆惊寒抽噎着肩膀轻颤,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迟衡手忙脚乱的安慰着逗笑着,骆惊寒只顾泪眼婆娑,全然听不进任何劝话。迟衡无奈,只得拥着一直抚摸,最终抽噎断断续续停下来,迟衡心疼地想,骆惊寒纤细的脊梁和腰经不过他的一握,如此脆弱。
“惊寒,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迟衡亲了亲他的耳廓。
骆惊寒好半天说:“记得。”
“当时你被好几个军士围住了,我英雄救美,你却诓我说你姓楚。”
“你还诓我进了城!”
“好好好,一人骗一次扯平了。对了,当时你怎么就落单被人围住了呢?”说起往事,迟衡饶有兴致,当时的骆惊寒真是翩翩贵公子,一双杏眼薄又薄,多看两眼就陷进去了。
骆惊寒一瞪眼,狠狠一擦脸颊道:“你管我!”
恼怒的样子,真让人想多惹他一惹,迟衡抱着骆惊寒翻来覆去地央求他说原因,笃定骆惊寒不会恼羞成怒一样。
果然,骆惊寒咬了咬嘴唇,左思右想一狠心:“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事儿也久了。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名叫骆无愚,跟你打过仗的,特别狠毒。”
迟衡笑了。
骆无愚狠毒?
骆惊寒继续说:“我从小就和他不对盘,他长得高长得壮,父亲喜欢他多过喜欢我,要不是那算命先生的胡言乱语,说什么骆无愚掌权骆家将彻底覆亡——父亲肯定将端宁侯的位置传给他了。骆无愚心有不甘,经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迟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