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再看向怀里的花束,片刻后,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挂着水珠的花瓣,继而轻笑道:“想起来也挺巧的,每次回陆家都遇不上好天气。”
一时间,昏暗的车内恍若被人按下了静音,只能下雨水浇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静噪音。
陆云桓专注看着前路,眸底却因为陆研没来由的感慨而略微暗了暗,他一打方向盘,将车稳稳开上盘山公寓,于深灰色的暴雨中朝山腰处的陆家大宅驶去。
“谁说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桓兀自开口,回忆道,“你第一次被父亲带回家那天,天气明明很好。”
“是么?”陆研心不在焉地翻过手掌,垂眸检查手套有没有被蹭脏,“我都不记得了。”
“我都记得。”陆云桓不假思索道,“当时还为多了个弟弟开心了很久,只可惜你留在陆家的时间太短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挺遗憾的。”
听他这么说,陆研忍不住笑了:“二哥那时候那么爱哭,没想到成年以后变化会这么大,说实话,我特别意外来着。”
陆研这番话说得意有所指,陆云桓听得出来,于是道:“研研小时候倒是不爱哭,怎么做到的?”
“我——”话到嘴边,陆研的声音戛然而止,笑意霎时凝固了。
——他在儿童福利院哭多了,慢慢明白眼泪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施暴的人更疯狂,所以封闭起来,变成了一个可以忍痛受欺负却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的孩子。
那……陆云桓是……?
陆研有点迷茫,感觉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
——他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怎么可能有机会体会哭到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
又过了几分钟,陆云桓将车停进陆宅后面的私人停车场,然后递了把伞给陆研,自己撑另一把,率先开门下车了。
陆研跟着下去,两人一路无话。因为雨大,他们没有特意绕去前院,而是直接步行至陆宅后门。陆云桓按响门铃,不消片刻,后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来人是个穿工作制服的女佣,看模样得有三十多了,见陆云桓立马满脸带笑的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说:“二少爷回来啦,这雨天山路不好走,夫人担心您开车不安全,还说让杜哥去接您一趟呢。”
陆云桓笑笑没说话,显然不吃这套恭维。
那女佣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正要把人往里引,顺带着岔开话题缓解下气氛。就在这时,她转头扫了一眼,目光堪堪落在了跟自家二少一起上门的那位陌生人身上。
对方戴了口罩,看不见脸,可按理说跟陆云桓一起来的那必然是关系很好的熟人,但好死不死那家伙手里捧着一束祭奠死人用的白花!
陆家最近一段时间出了太多事,又赶上陆大少车祸受伤,强行被勒令回来休养。他们这些天天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办事的下人脸色看多了,自然知道这玩意儿要是带进去会出多大乱子。
女佣有点犹豫,半晌后试探性地看向陆云桓,小心翼翼地询道:“二少,这位是您朋友?”
陆云桓没义务站门口跟个下人引荐陆研,脸色当即严肃起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陆研抬手挡了回去。
“自我介绍一下,”陆研摘下口罩,朝那女佣十分礼貌地笑笑,客气道,“我叫陆研,并不是云桓的朋友,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女佣怔住。
陆研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你好像还得叫我一声三少爷?”
女佣:“……”
陆云桓笑了。
“事先没有通知,我就是顺道和二哥一起回来看看博远哥哥,”陆研嗓音温润,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可以进了么?”
女佣下示意做了个吞咽动作,汗都下来了,心说陆三少抱着一束祭奠死人的花回来看大少爷,这是什么情况?可陆云桓都没有质疑,说明这人并没有开玩笑,他一个替陆家做事的下人,无论如何也不敢不让三少爷进门啊。
“可以……”她没别的办法,只好乖乖站到一边,给两位少爷让道,随即如实汇报道,“大少爷在卧房休息,可能睡着,暂时不方便见人。夫人在客厅喝茶,倒是等你——”她看了看陆云桓,又看了看陆研,改口道,“等你们有一段时间了。”
“思琪没回来?”陆云桓问道。
女佣关门落锁,快步跟上走远了的两人,回道:“四小姐晚上约了朋友,今天不回来了,夫人正为这事生气呢,等下你们见了她,说话可得——”
“妈妈在生气?”陆研蓦地开口,回头斜睨了她一眼,“正好,我来了给她消消气。”
陆云桓说:“太多的二哥就不啰嗦了,你有分寸,别做得太过火。”
女佣:“???”
陆研笑道:“进了家里把门一关,不用做戏给外人看,过不过火就不是我能决定的的了,得看妈妈的接受程度怎么样?”
“叫得还挺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