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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天把这些网页一个个点开,有客观准确的科普,也有不着调的胡说,屏幕上的小字密密麻麻。
两行泪“唰”地从眼眶中流下来。
拉着箱子离开家时,乌天换好鞋,站在门口,环视这栋他再熟悉不过的房子。
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深恩负尽,连一句“对不起”也无法当面说。他没有选择。
晚饭时,乌天到了槊县,丘西村。
走下出租车,就看见聂原撑着个拐杖,站在村口,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乌天。
乌天向他走去,想抬手摸摸,又忍住了——再转念一想,我他妈忍什么啊!我转正了啊!
于是理直气壮地在聂原头顶挼了两下,又捏捏脸。
“还在外面呢,你能不能别这么……饥渴。”聂原拍掉他的狗爪子。
“那是不是到家了就能——”
“不能,”聂原笑了:“我姥姥这两天在家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聂原家走,路过那个小超市,乌天用胳膊肘顶顶聂原:“我上次来找你,你家没人,就是这家超市老板给我说你在城里——没给我郁闷死。”
“郁闷什么?”
“那不就证明你没回来么,我当时都想你会不会去了贵州,再也不回来了。”
“我去什么贵州,我爸……一年才和我联系几次,平时电话都打不通,我都不知道他在哪。”
乌天“啊”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聂原反倒语气轻松地说:“我爸妈那些烂账,扯不清,俩人总觉得对方欠自己的,我妈嫌我爸没出息,我爸恨我妈出轨,就让他们互相埋怨着吧,也没我什么事儿。”
乌天知道聂原虽然说得满不在乎,心里一定是难过的,便搭上他肩膀:“有我在呢。”
“让我把你当爹妈啊?”聂原开玩笑。
“下次……可以试试叫爸爸……”
“滚!你能不能有点作为人民教师的操守?”
“现在已经不是人民教师了。”
“……”聂原没接话,又走了几步,忽然说:“这么好的工作……可惜了。”
乌天一下子没跟上聂原的节奏,过了几秒,才一把抓住聂原的手,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工作没了以后可以再找,再说了,有得必有失,这么想想,我赚大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捏他手心里的薄茧。
聂原的眉头舒展开,笑着点头:“好吧,我也觉得你赚大了。”
乌天没松开手,两人便牵着手往聂原家走,反正现在是饭点儿,路上也没人。
乌天想起周贺的病,心里就出现一片深渊,黑黢黢望不见底,他每望一眼,都会被吸着往下掉。而聂原就是天空中伸展下来的巨大树藤,紧紧的、温柔的环绕在他腰上,把他拉出痛苦的深渊。
到了家门口,聂原掏出钥匙,开门,一位有些佝偻的老人立马迎出来。
“姥姥,这是乌天,我哥们。”
“您好,您叫我小乌就行。”乌天弯下腰对老人说。
“这孩子真俊!”聂原的姥姥笑了,眼角的皱纹开成一朵花,很和蔼。
“走吧,姥姥已经做好饭了。”聂原拍拍乌天肩膀。
乌天跟着他进屋,见客厅支了张木质方桌,不算大,桌上的盘子一个挤着一个。
乌天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赶快去洗了手,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餐桌前,一面和姥姥寒暄,一面偷瞄着桌子上的菜。
都是家常菜式,四喜丸子,红烧肉,烧鸡,炒油麦,凉拌木耳,还有一道看不出是什么菜煮的汤——但乌天就是怎么闻怎么香,心想聂原洗个手怎么洗这么慢。
“温度正好,”聂原手里拎着两瓶啤酒走过来:“刚刚放水里凉了一下。”
“小原,怎么喝酒呢?!”姥姥皱眉,一脸不高兴。
“就一瓶,我俩一人一瓶,这不是热吗。”聂原温柔地笑笑,把酒递给乌天。
“小乌啊,你和小原一起玩儿的时候可看着他点,不让他喝酒啊,他才多大!”
“姥姥,我都二十五了。”聂原无奈。
“没问题,我看着小原,您放心。”乌天可以加重了“小原”两个字。
聂原脸有点儿红,这酒还没喝呢。
吃过饭,乌天主动提出要洗碗,被聂原无情嘲讽了:“你歇着吧,我家还得留着碗吃饭呢。”去帮我搬把椅子到厨房,我坐着洗。
乌天乖乖搬了椅子。
没过一会儿,姥姥出门和村民们乘凉聊天了,乌天火速进了厨房。
“你出去,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儿不嫌热啊。”聂原挣了挣肩膀,想要把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轰走。
“我在这儿学啊,以后不能一直让媳妇儿洗碗啊。”
“媳妇儿个屁。”
“那奴家不能一直让老公洗碗,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