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看他不会有出息,自负自满, 目中无人!你们说是团队的责任,好, 以后谁来找我, 签字担责, 全跟他一起开除!”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突然冷静了:“袁副主任,从来没人劝阻过我们。”
“什么?”
“要开除,把指导我们的教授副教授导师全部开除!”她胸膛起伏,一字一句,“每次项目改善都是得到教授批准同意的。反馈报告上他们签过字的。项目失败,副队的死,谁都脱不了关系。如果你坚持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我……”她咬牙,
“我会找记者,把Prime内部的记录报告全部公开。让大家看看,所有进程都是全队同意的,还有甄道明教授,梁文邦教授,杨长青教授,徐远副教授……他们都同意了。要完,大家一起完。就让院里所有的精英教授和学生都一起完蛋!”
“你!”他拍桌起身,指她鼻子,“他们可都是你的老师你的同学!”
“我不管!你们不能逼他去死!他那么……”才开口,她眼睛湿了,哽咽,“那么好……你们把他逼成这样,他都没想过跟你们打官司。……袁副主任,学院不能这样!当初试车成功,他给学校20%的股份眼睛都没眨一下,说是应该给母校的。可你们呢,得奖就沾光,失败就撇清。你们不能这样!”
袁副主任噎住,黑着脸直喘气。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你。可是……”她狠狠含泪,“话放这儿了,如果院里要毁了他,我就把院里教授和学生全拖下水。”
杜若出办公室时,一下子扶住墙壁,她吓得腿都软了。
回宿舍后更是脸色惨白,抱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不停打抖。
何欢欢听说,急得直跳:“你这恋爱无脑的,你疯啦!要是你的威胁没用,院里坚持处罚他还把你一起开除怎么办?你不读书不要前途啦?他家有大企业继承,你呢?他前程好得很,轮到你拿自己的去换!”
“你别说啦!”杜若尖叫,害怕得抱住脑袋哭起来。
欢欢还要说什么,夏楠道:“别说了!……有这功夫,不如多找些人去BBS上顶何望他们发的请愿帖!”
那夜,杜若恐惧,害怕,战战兢兢。
万一她被开除怎么办?怎么回家见妈妈?
她彻夜未眠,精神紧张,直到天亮。
夏楠打开电脑看学校发布会直播时,她缩在床上,手指堵着耳朵,脑袋埋进枕头。自己剧烈的心跳掺杂着嗡嗡声,遮盖住外头的一切声音。
直到她隐约听见:
“……程序一切正常,是因为意外。这是整个学校的失败,会吸取教训。”
何欢欢惊喜尖叫:“杜若!杜若!”
她稍稍松开手指,听见记者询问:“会停止项目吗?”
“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学校发言人沉稳的声音传来,“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总有让人心碎的失败和挫折,因此,成功和成就才格外难得。希望年轻人们不要气馁,不要灰心,爬起来,继续上路。母校会永远支持你们。”
杜若嘴唇苍白,剧烈颤抖着,热泪疯狂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Prime No.2风波自此告一段落。
头一个月,还有人议论纷纷,好奇景明何去何从。可他始终没出现。
一个多月后,就少有人再想起他。
只有杜若依然每天给他打电话,每天在“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的声音中入睡。也依然给他发消息,哪怕石沉大海。
她曾给明伊发过一条短信:“阿姨,请联系一下言若愚先生。或许,景明会愿意和他谈谈。”
但明伊没有回复。
秋去冬来,枯叶落尽。
景明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杜若的生活终于平息,教学楼,图书馆,寝室,宿舍,无波无浪,如同一潭死水。
时间一晃就过了新年。
一月份,寒潮已至,大雪纷飞。
那夜,杜若从图书馆出来,天空还在飘雪。她低下头,拿围巾裹住口鼻,慢慢走去宿舍楼。靴子踏在白雪上,窸窸窣窣。
她一路安静地走回去,进楼,上电梯。
手机在兜里一震,消息来自何欢欢:“这是不是景明?!”
点开图片,宿舍楼外的枯树下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黑色大衣,黑色棒球帽,口罩遮着脸,肩膀微弓着。
只是夜色中模糊的人影,杜若的心却突然被撕开。
“停下,停下!”可电梯门关。
她飞快按下2层,心急如焚,冲去电梯间,楼梯间,逆着人潮冲去楼去。
树下已是空无一人。
她心也空了,跑去路中央慌乱地四处张望。报刊亭,情侣,学生,楼房……建筑人影如流水般从眼前晃过,没有景明。
何欢欢跑来:“刚我看他跟你后头走,还没认出——”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