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打扫,不留一点灰尘,因为君墨言几乎每晚都会过来看看。
推开书房大门,破旧的书案还是在那里、窗边的床榻也在那里......只是心中的人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十年花骨东风泪,几点螺香素壁尘。这是不是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呢?......先生,你忘记了你的承诺。为何、为何你要如此悄无生息的离开我?"坐在河塘边,君墨言抬著头痴痴的望著天边的月亮、低低的自问。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十年,不曾较弱。
十年了,他从一个翩翩少年朗转变成一个稳重俊朗的男人!他早已行了弱冠之礼,也早就掌握了整个君家。
他本想杀了慕云霏来祭祀母亲,可是想起了先生。他最後还是决定扣留她,让她过过他以前的日子。
这麽多年了,当他终於完全掌握君家的时候,心中并无太大的成就感。只有淡淡的失落感,先生没有看到他成为君家家主的仪式......
十年了,他的思想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了唯一一个可以安抚、改变他意志的人,他不在掩饰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面。
不论是君家还是清风阁,他都打理的很好。只是近年来,师傅一直未曾来看过他,自十年前起,他就留了一封信说要远游。最多十年便回来。
如今,无双出嫁、墨雨成亲、墨悔和王奇思走在了一起。只留下他一人孤单的存活於世上。
轻轻的叹了口气,君墨言沈淀在过往的记忆里。
良久,才缓缓的站起身,背著手慢慢走出去。
他走後不久,另一抹身影也悄悄的来到这里,他带著酸楚的笑容,伸手抚摸了他一直想触碰却一直触碰不到的东西。
床铺、窗口、茶几、书案、书籍......
小小的院子,有著君墨言留下的味道。他睡在床榻上,再次重温以前的旧梦。
而後告诫著自己"以後,只需如此便以足已。"
回到柴房,他坐在树根上。大树早已被砍断,留下的又大又圆的粗糙树根。然後他用磨刀和锯子整整磨了两天,才让它光滑如镜。平日里他就爱坐在上面。喝著清水茶赏赏月亮,想念想念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人。
"这一睡便睡了整整十年,对我来说却只有一年。世态变迁,再也著不回当初的东西了。也还好君家并未太大的变动......"
思君突然伸手捏捏自己身上的肉,不由苦笑几声。
"一身本来结实的肌肉也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却是松松垮垮的身躯,北风一吹便生病。偏偏我最喜的便是冬天,这不是要和我对著干嘛!也不知他当初报的是什麽心,明明有药可以让我不这麽脆弱偏偏不用。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知再打什麽鬼主意。"
抿了一口清水茶,思君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老人了。也只有老人这麽唠叨,还喜欢怀念过去的日子。
"他现在一定很好,武功练的高了、身子骨自然也就健朗了。也不知道当初留下的箭痕是否还在,不过有王奇思在,应该没什麽大碍了吧?"
低声的,他自言自语著。彷佛是要把一生的话全部说出口一样。
"如今只是初春,要是到了夏天该如何?那讨厌的飞虫我如今是无力驱赶了。"说著回头看看今天他做了一天的成果──一堆砍好的柴火。
"以前让他砍柴是为了锻炼身体。可如今我也在砍柴却为了何?身子已经破成这样了,砍一个柴也要休息半天。从天明做到夜晚,也还好知道他是喜欢泡温泉之人,不然我这些柴火也不够用啊!"
微微一笑,他想起了好心的老管家"老管家身体不错。连君邵天都已经亡故,他还在这里工作。也老了,是该想想清福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没有让老管家休息去。新的管家应该要产生了吧!"
思君摇摇头,慢悠悠的起了身,渡回房间"不用再管了,我已经没有资格管这些事情了。我只是一个柴夫......一个柴夫而已......"
思君不知道,就在他进入房屋吹熄蜡烛的那瞬间,黑暗之中墨悔直直的站在那里。眼里露出的是惊喜而又深沈的光芒。
他没有把今天所看所听告诉君墨言,只是暗地里偷偷在运给思君的饭菜里加上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粉。
也警告後院主管要好生对待思君,这後院主管认识墨悔。知道他是爷面前的红人,自然言听计从。
如是,思君就在君家常驻了下来。他经常在小院外徘徊,也偶尔进去坐坐。
他能如此顺利的进去,完全是因为君墨言曾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念冬院,而他进入院子的时候又是非常的晚了。时常和君墨言擦肩而过而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