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掉了一个奇怪的人,被巫祝知晓了,说是邪魔,便让人架起来烧了。烧成了灰。
郑三还从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公子,要是烧成灰就太可惜了。
杜成礼并不知道,他因为一张脸而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杜成礼醒来后发现,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并不差这一件。
比如,他不知道他是谁,除了名字是杜成礼,他不知道他几岁,来自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有没有娶亲,为什么会掉在神庙后头……一无所知。
不过杜成礼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被人救了,而郑家也对他很好,就是大家有意无意总喜欢朝着他看。
郑家人虽然收留了他,但是他们毕竟是庄户人家,一口粮食不容易。为了报答恩人,杜成礼跟着郑三去地里耕作,却遭到了全家人阻拦。
“一看你这双手,就知道是没做过一点粗活的,一定是哪家走失了的少爷。”
“不用你来,说不定哪天你家里就找你回去了。”
“是啊,到时候你跟家人来了,见我们操劳你,肯定要怪罪我们。”
杜成礼听他们这么说,却没有一丝触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身份跟什么公子、少爷毫无关系。他不喜欢欠人,自然不会等着“莫须有”的家人来报答他们,所以拿起了锄头加入了耕种。
就当众人以为杜成礼肯定吃不消时,他却跌破了众人的眼镜,不论是经验活还是体力活,只学一次就会,而且做得比一般人还好,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永远不知疲惫。
七八个成年男子的活,杜成礼一个人完成得轻轻松松,眉头都不皱。不,其实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在看到衣袍沾了泥点的时候。
他有种感觉,他的衣袍以前连血都不让沾上一滴。
至于为什么是血,杜成礼也说不上来,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总感觉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越用力去想,头就越疼。
郑三见状,不由劝道:“杜大哥,别勉强了,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杜成礼收回思绪,随口道:“今天家里挺热闹。”
郑三笑了,“是来给我妹提亲的,好事近了,就嫁得有些远,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杜成礼见他伤感,不由问:“那怎么不说门近点的亲事?”
“都怪我妹长得好。”郑三叹了口气,道:“杜大哥你不知道,我们荒州长的好的姑娘太可怜了。”
“为什么?”
“我们这每年都要给龙神选妃,女巫每家每户的巡,见到哪家有漂亮姑娘,就要征去给龙神做神妃。”
“什么是神妃?”
“其实就是祭神,一条筏子装着女人飘荡进青罗江,那里的水那么快那么急,人连筏子一下子就没影了……”
杜成礼想了想,“这不是杀人害命吗?”
郑三连忙掩住他的嘴,“你可小声点说,若被女巫听到了,不管我妹定亲没有,肯定都要捉去给龙神做神妃。”
杜成礼推开他的手,郑三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刚才触到的位置竟然那般柔软。
杜成礼本能不喜欢这种事情,还有种想制止的冲动。不过凡事量力而为,他也知道这里巫祝的权力很大,他一个人很难改变什么。
只是没过两个月,郑家却发生了无妄之灾,女巫没能凑够九个漂亮的神妃,便将郑家订了亲的妹妹强行点了名。
“那么多未婚女子,为什么偏是我妹妹?”
“龙神托梦,就喜爱漂亮的,不漂亮的送去了,神明要发怒的。我们荒州是有福之地,你看我们旁边,哪里不是缺水还闹洪灾,就咱们荒州还算风调雨顺,都是托了龙神的福,这是神明在保佑神妃的娘家呢!”
女巫根本不给郑家拒绝的余地,留下聘礼后,说三天后就接走郑家女儿。
郑三茶饭不思,到了第二天天还未全亮,杜成礼发现他正对铜镜梳妆,还将聘礼里的绸缎衣裙放在一边。
郑三转过头,露出一张擦得猴屁股似的脸,“我想代我妹去祭神,我会水,万一飘到大江的中央,说不定还能游回来。你看我和我妹像吗?能骗得过那帮巫祝吗?”
杜成礼很诚实的说:“不大像,骗不过。”
郑三脑袋垂了下去。
杜成礼沉默了一下,“我代你去。”
郑三一愣,抬头见杜成礼那不施粉黛都是修眉白面的样子,又想到自己,觉得他要扮起女人来,那可信多了。
他连连摇头,“可这怎么行!”
杜成礼道:“你救了我,我回报你。”
郑三急道:“我不求你回报!”
杜成礼走过去,对着铜镜将自己的束起的长发放了下来,“请你妹妹来帮我梳个女人的发髻。”
郑三怎么也迈不动步子,“杜大哥,你会水吗?”
杜成礼道:“或许会吧。”
他这话虽然说的随意,但其实他心里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