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的毛头小子。”
楚天磬不知道楚泰宁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瞪了佐薇一眼——对他来说这么对待一个美丽的女士时间前所未有的事情——然后冲到楚泰宁的车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几乎是他刚把门关上,楚泰宁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后坐力把楚天磬狠狠地摁进了座位,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车已经以一种虽然很快,但绝不至于违法交通法规的速度行驶了起来。
“爸。”楚天磬又叫了一声,丝毫不惊讶自己没有很排斥这个称呼。不过叫出来以后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了,只好盯着楚泰宁的侧脸发愣。
楚泰宁头都没有转,意兴阑珊的样子:“怎么?遇上什么难题了?你就像一个放学了以后下大雨,却没有人去接的幼儿园小朋友。”
这个形容让楚天磬呛了一下,他心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来接好吗,有人去接的是这个世界的楚天磬,他一出生就有万众宠爱,简直是个小王子。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周围的人也都和我一样无父无母,下大雨了我从来不指望有人来接……但这话也不能说,说了别人还当是他发疯。
“没什么难题。”楚天磬说,“您一直都在外面,我稍微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到忽然丢下所有人、所有事情,买最近的机票,然后马不停蹄地过来见我?”楚泰宁说,他以前好像口舌没有这里犀利,“你是遇上难题了。天磬,说说是什么。”
楚天磬心想我说什么啊,我能说我就是忽然之间脑子一抽想起来你对我的帮助了?说我忽然意识到我一直在享受你的保护?说我现在感情很激烈,心里的情绪很多,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但是烦躁得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无言,他只好把视线投向窗外。这辆车不知道在往哪儿开,路上一片坦途,但人烟愈发稀少,最后渐渐要开上五六分钟才能看见一些稀疏的建筑物。
路牌都在路边,电线盘桓在头顶,这明明就是熟悉的现代社会,人类制造的痕迹处处都是,包括他们正在行进的这条笔直的马路。然而在静谧中,时光仿佛倒转了,他们乘着车退回了一个莽荒的时代,那时候路上生满野草,草地丰茂到能够把他们的车辆完全掩埋住。
他们真的被高大而又丰茂的……天知道是什么植物,像是玉米杆一样的植物,埋住了。连人带车。
楚天磬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的来路,弯折的、仅能够容纳一车通过的小道歪歪扭扭地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他回过头的时候,楚泰宁已经从包里抽出一支烟。
这让楚天磬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楚泰宁抽烟……注意到他的视线,楚泰宁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烟瘾不大,不过有时候会抽一抽。”
如果西泠在这里,一定会尽量不动声色,但是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一个消息:不到精神非常紧张、心理压力极大的时候,楚泰宁是不会抽烟的。上次他看见楚泰宁抽烟,还是在一个几乎影响了整个公司未来走向的会议之后。
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告诉他楚泰宁的小习惯,就像以前也没有人告诉他那些纷纷走到他身边的人究竟都是怎么样的人。
他写过的新文大纲已经不靠谱了,但是他还是尽可能地想要记起来他曾经设定过的小小背景。他一定写过什么,关于这些人,关于这些人的性格特点,可无论他的回忆有多专注和认真,都想不起来他原本写过的东西。
楚天磬并不感到惶恐,因为他感觉到那些记忆不是被丢失、被掩埋了,而是融进了他的骨血。
“您是怎么做到的?”他问,诚心诚意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知道您在创办公司的途中遇到过很多阻碍,您在起步时候结识的最好的合作伙伴在某次合作之后卷款潜逃,您一直以来所受到的非议、质疑,不仅是来自外部,更来自内部。您是怎么能够无视那些话的?您是怎么在痛苦之后依然站起来的?”
楚泰宁回过头看他,说:“我不关心我不尊敬的人给我的评价。”
但我关心。楚天磬想。绝大多数人都关心。
“假设在您读书的时候,您最好的朋友偷走了您的心血。”楚天磬低声说,“我是说……假设被偷走的是一个提案,一份重要文件,一种专利……一本您亲自写的书……然后他利用这本书窃取原本属于您的荣誉,并且回过头来打击您,您会怎么应对?”
他感觉到一阵赤裸的战栗,一种袒露自我的恐惧,和谈话的对象没有关系,这种行为本身就足够让他痛苦。太痛苦了,痛苦到他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地步。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原来过去这么久了他依然无法释怀,原来那些轻蔑和鄙视的眼神依然可以像烈火一样烧伤他,为他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疤。
楚泰宁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他说:“这是你和你的好朋友绝交的原因?你写了一本书?”他饶有兴致的样子,“别像个小孩子了,天磬,没有人可以窃取你的荣誉。我还在这儿呢。”
“……万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