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什么有点心虚,不大敢抬头去看莫匆的眼神。
理由是高考感觉不好,加上失恋,想出去散散心。而这个失恋的对象,好巧不巧,正好是姓安名捷的前同班同学。
安捷十分想说“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可是看见杨妈死去活来的样子,又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杨妈,答应她一有消息立刻联系她,这才把大婶哄走。他长吁了口气,坐在沙发上,装着低头研究杨金铃的离家出走书。
莫匆阴阳怪气:“我可真没眼力见儿,丈母娘都找上门来了还在一边杵着,这电灯泡当得,真是照耀得人间一片光明,啧。”
安捷干咳一声。
莫匆冷哼一声挤到他旁边坐下,斜着眼觑着安捷手上的纸条,女孩娟秀的字迹工工整整地写着:“……给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我才知道,两个人中间可以隔着这样大的鸿沟,迢迢银河也不过如此。可是到我这里,没有两情久长,亦没有朝朝暮暮,只有沉默的思念,和遥遥无期的回应。我想这是一种自毁,可我控制不住……”
莫匆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好像杨金铃写的东西让他的隔夜饭消化不良似的。他拍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酸溜溜地说:“真文艺。”
看着安捷的眼睛好像黏在上边一样,莫匆心里的小火“蹭蹭”地往上窜,他一把把信纸从安捷手上夺过来:“你小丈母娘不是让你去找人么?还看什么看……”手上的纸片从空中划过,被阳光打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那一瞬间,两个人全捕捉到了信纸的特殊。莫匆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对着太阳把信纸摊平——
那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像水印一样的痕迹,德国鸢尾。
第六十七章 复制
安捷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东西,嘴唇抿得紧紧的,靠在沙发垫上,莫匆居然觉得自己从他脸上看到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担心,而是……失望。
“他从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安捷说,“除了灭口,他从来不愿意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达成某种目的。”他笑了笑,把脸埋在手里,弓起的背后,凸起的脊椎骨从衬衫下面显露出来。
安捷还记得李的原话——“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碾死他们像碾死蚂蚁一样,牵扯进来,能显得我能耐很大么?”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魑魅魍魉已经成了过去,可他们都是骨子里染就了晦暗的男人,如同镶嵌在身的诅咒,一辈子也甩不脱。
于是,绑架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可能真的说明那个叫R?李的人,终于走下了他的王座,终于在身体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后,连他最后的自尊和骄傲也放弃了么?那个他崇拜过的男人,果然是死透了。
安捷放下手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先联系一下……”
他愕然地发现莫匆已经在门口换鞋了,年轻人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颇为不耐烦的眼神:“还在那磨蹭什么,再过一会,没准你那纯洁善良的美人妹妹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安捷摇摇头,忍不住笑了,他发现和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比较有活力的。
两个人刚下楼,莫匆还没来得及去开车子,阴魂不散的何景明就出现在路口了,莫匆的脸色一下子阴下来,那眼神让安捷觉得,他得把暂时归在自己名下的这小畜生看好了,以防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跑去扎何老大的车轮胎。
何景明恨不得车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饮狐,李说要找你谈谈,他说你不接他电话,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顿了顿,他意味不明地看了莫匆一眼,“说是关于某个小姑娘。”
莫匆觉得何景明脑子肯定是锈住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安捷不接谁的也不可能不接那个有要毁灭世界倾向的老头子电话。然而等他偏过头去,却看见安捷一副愣愣的表情,看着何景明的目光非常茫然:“关于某个小姑娘,谁?”
敢情脑子短路也传染,莫匆无语扶额:“还能有谁?你那喷壶丈母娘家的满嘴文艺腔的姑娘呗,离家出走……”他骤然停下来,因为想起小姑娘被绑架的可能性比较大,而那封信可能是李那帮人伪造的……李,文艺腔?
他小幅度地打了个寒战,扭过头去,做了一个自己能想象得到的最鄙视的表情,冲着何景明:“地址呢?时间呢?姓李的横不能让我们满世界乱窜地毯式搜索吧?”
“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何景明说完以后大概自己都觉得荒谬,他叹了口气,“饮狐,我已经告诉睡狮,让他派人过来了,你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安捷皱皱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他捏了捏鼻梁,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大的缘故,头有些晕晕乎乎的,心里有种极怪异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何景明对他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到过一样,一抹似是而非的影子从他心里迅速地划过去,可是太快了,快到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翟海东没有亲自来,毕竟老头子眼睛不中用,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