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摔进白思齐怀里,慌乱的双脚踢翻了椅子,水盆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本要给白思齐擦身子的热水流了一地。
第三次。
「……」黎蕴的头枕在了白思齐的颈脖处,被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我现在脑袋好得很,还没忘记你,不用这样回忆。」
其实白思齐只是单纯想吃点豆腐。
「黎蕴。」
「嗯?」
「黎蕴。」
「何事?」
「我只是想叫一叫你。」
黎蕴撑起身来,与白思齐的距离不足一寸,后者稍微一仰前,便亲上了他的嘴唇。黎蕴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中好像响起女人的咒骂声,却又不想推开白思齐怕他伤心,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遂放开了他。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挺难过的。」白思齐的目光沉了下去。「虽然好似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迫你,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白思齐期待的眼神让黎蕴心里堵得慌。
他是喜欢白思齐的。
可是断袖之癖四个字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不是因为在大梁百姓对此不齿,反而更像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排斥。黎蕴又想起不时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月氏女人,她的怒骂逼使他远远地推开白思齐。
「我……想回银川看看,我想记起我娘之后,再回答你。」
黎蕴可耻地落荒而逃了。
地上的水顺着轻微倾斜的坡度缓缓流向房门,但是他大概是不会回来擦了。
再过五天后,白思齐已经能下床跑跳,变回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而他的态度也恢复往常,继续没羞没臊地调戏黎蕴,缠着他要跟他一起去银川,那日的一点不愉快就似不复存在一般。
其实黎蕴等到现在,也是有希望白思齐陪他一起去的心的。
然后他就偷听到白思齐正在白湘灵的房间里与她告别。
门主的声音具有很高的辨识度:「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那你不先看看娘亲再走吗?」
「我……」白思齐难得哑口无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了,还是不了。」
白神棍如此底气不足的模样实在不多见,黎蕴耳朵几乎都贴上了木门,恨不得能再靠近一点偷听。
「吱呀——」
木门被突然无形的力量打开,白湘灵施法术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停在了半空中。
白门主一脸惊奇:「怎么是你?」
白湘灵连日连夜被林泱泱那个小疯丫头烦出了两个脑袋,以为打开门后抓到的肯定是那嬉皮笑脸的姑娘,才会斗胆戳破这些偷鸡摸狗的行为。
……没想到被戳的是她「嫂子」。
黎蕴在白思齐身边耳濡目染,没少传染那神棍厚脸皮的毛病——只要对着白思齐以外的人。因此即使被当场抓包,他也不惊不慌。
「你们继续说吧。」他对着白湘灵笑了笑,又转向白思齐道:「为什么不去看看白夫人?」
在白思齐昏迷的那三天里,白湘灵跟黎蕴说起过他们以前的事情。
他们一家人以前住的并不是道观,而是道观附近的一间房屋。白思齐自打白老道长死后,便搬进了道观内居住,原因是不想让白夫人伤心。后来白湘灵继位门主,也搬到了道观内,那房屋便只剩白夫人一人独居。深居简出的白夫人起居饮食全靠六和门的小道童照顾,连门主本人也只是不时去看一看她。
白夫人思夫成疾,甚至用法术造了个白老道长的影卫出来。虽然只是一种没有魂魄的低等幻灵,白夫人却就是愿意跟那幻灵絮絮叨叨,自欺欺人,终是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境况。
白思齐并未回答黎蕴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天泠因心说的话吗?」黎蕴正经地教训着白思齐:「放下过去,好吗?」
「那是人命!你让我怎么放下?我娘也不愿意见我!」
白思齐一时没忍住,对着黎蕴吼了几句,对方未被吓怕,反而想再吵几句,被身旁始终冷静如一的白湘灵摁住。但是这也堵不上黎蕴爱说教的嘴,他连当今皇上都训过,一个道士自然不在话下。
「你真的是怕你娘伤心吗?是她不想见到你,还是你怕见到她?你见到她以后,是不是会想起白老道长以命续命救了自己?你还没接受事实吗?」
白思齐脸色越发难看。
白湘灵明白夫夫吵架不能插嘴这个道理,识趣地闭了嘴,并假装自己不存在。
「到如今,连泠如心都接受了,这是一个意外,是命运。如果白老道长没有死,你也不会离开六和门,不会遇到我,不会帮助陛下登位,大梁可能会被北胡打得四分五裂。命理运数,你不是应该最明白的吗?」
白思齐的声音有些颤抖:「命运怎么能那么残忍?」
「命运可不止对你一个人残忍。」
「可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