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的病例,煞有其事的开始记笔记。
结果真的看进去后,眉头越皱越紧。
齐程,真的经历了很多,各个阶段的药物过敏,病情反复,抵抗力降低之后各种各样来势凶猛的疾病,他坚持了十年,然后在各项指标都趋向稳定的时候,突然没有了求生意志。
赵医生的治疗笔记和他的个性很像,东一下西一下的,只愿意记下关键点。
所以她只在为什么突然丧失求生意志这一栏,看到了几个问号,家庭原因,工作原因或者是社恐加重,没什么参考价值。
齐程注意她很久,一开始以为她又在看那些稀奇古怪名字的书,结果发现她拿出了笔记本,然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那叠资料装订的样子异常熟悉,他借着倒水的名义绕过去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你在看我的病例?”
那位应该觉得心虚的人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
……
齐程抿嘴,拿着水杯站在原地。
“赵医生为什么会把这个给你?”脸色仍然不太好,语气也有点硬,说话的时候拿着水杯的手用了点力,然后顺手把水杯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他不愿意她看这些东西,已经过去的,他所有的在泥潭里挣扎的记录,如果赢了或许还能称得上是勋章,但是他输了,十年的仗,他一败涂地。
所以,看这些东西真的毫无意义。
有点烦躁,想伸手去把这叠资料拿过来,却又被她的眼神弄得不上不下,最后只能站在原地皱眉抿嘴。
面前的女人完全无视他的低气压,看起来也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低着头翻过了一页,大概是又看到了他的应激禁忌,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又多添了一条。
“不要看了!”终于忍不住,走近了一点,用手徒劳的盖住病例上的字迹,上面一串串的红色字体和器官白描让他眉心直抽,头又开始痛。
迟稚涵却迅速的抓起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袖子,手指精准的摸到他关节处的刀疤。
他某一次试图自|杀留下的疤痕,手腕太明显,所以他直接割了手肘部分的动脉,为了阻止血液凝固还吃了阿司匹林,那算是他比较成功的一次自|杀行为,所以被很详细的记录在案,包括治疗方式,伤口愈合等等。
伤口凹凸不平,他的抵抗力本来就差,凝血功能低下,伤口反复发炎用了很长时间。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迟稚涵的动作,她摸了两下,估计是没有勇气去看,或者突然想到了他不能被碰触,所以又很快的把他的袖子拉好,松了手。
她为什么每次主动拉手之后,松手的动作都那么快。
齐程并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头痛已经消失,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迟稚涵的表情上。
“你……干什么?”明明动手的人是她,现在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完完全全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就是……”迟稚涵心里面压抑的一塌糊涂,开口的时候也完全没过脑子,“就是太心疼了。”
……
迟稚涵吸了吸鼻子。
齐程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我的意思就是……”迟稚涵吞下心里一万吨自我唾弃的脏话,汗流浃背的企图圆回来,“就是看到这种,就觉得抑郁症病人很可怜……”
“不是……我不是觉得你可怜!”迟稚涵使劲摇头。
“……也不是……就是,就是感觉你以前一个人经历这些很……值得心疼……”最后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面红耳赤的又开始使劲摇头。
“就是基于人道主义的心疼!”索性闭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
所以说她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
齐程安静了片刻。
哦了一声,很镇定的走开。
走开的时候还顺便又叮嘱了一句:“不要看了。”
……这样的镇定,就显得她刚才的慌乱很莫名其妙……
“……你都没有想歪么?”迟稚涵突然又不爽了。
……齐程准备上床的动作停住,回头,有些不解:“想歪什么?”
“……没什么。”迟稚涵呐呐的。
心疼这种词说出来,他居然都没有想歪么……
她最近看了点抑郁症相关的书,说患者因为缺乏安全感,悲观,所以思考事情的角度会非常消极。
他是不是消极的认为,她不会心疼他,所以干脆就没有想太多。
“齐程,我是真的心疼。”不甘心的迟稚涵又大声的宣布了一次,没脸没皮的,不想他那么消极。
齐程坐在床上嗯了一声,很冷静的盖好被子躺平。
……
迟稚涵撇撇嘴,告诉自己路还很长,但是方向对了就总能走到。
而被子里的齐程,脸红到即将爆炸。
他的手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