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定伯夫人这口气一直吊着。段氏私底下怀疑她再吊上十年的气都没问题。
姑嫂间关系一般,但也没什么龌龊。胡氏既然都到了伯府,还是愿意来嫂子这里说上几句劝慰的话的。
昌定伯夫人没有亲生的儿女,有一天没一天捱日子的活着,对所有事情都看淡了。她见小姑子过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段氏聊着闲话。
段氏今天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没说几句就开始从昌定伯夫人嘴里打探消息:“嫂子,我侄儿这么大年纪了,哥哥就没想再给他讨一门妻室吗?府里总是姨娘掌家,不成个样子,给瑞哥儿娶个媳妇回来才是正经,也好伺候你呀。若有用得上我这个做姑姑的,尽管开口。”
昌定伯夫人干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万事不操心的。这事你得去问你哥哥,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段氏见昌定伯夫人闭上了眼睛,一幅不愿意多说的态度,心里暗暗叫苦,这种事情当然是女眷们说起来比较方便。
她拿嫂子没办法,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了,去前院的书房找嫡亲兄长,也就是现任昌定伯说话。
昌定伯见到段氏过来,连忙起身相迎:“妹妹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你嫂子那边给你不痛快了?她病着呢,性子愈发古怪,给你气受的话哥哥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段氏说:“没有的事情,不过是谈到瑞哥儿的婚事了,想问问哥哥是如何打算的。瑞哥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在外边鬼混,跟些不三不四的人结交。都说成了家才能立业,不如给他娶个媳妇来收收性子。伯府没有宗妇主持中馈,总不是个事情。”
谈到家里的这个孽障,昌定伯忍不住唉声叹气:“你侄儿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自从被退了亲事后,他行事越发荒唐了。我年近半百,仅有这点子骨血,实在下不了狠心管束,只能随他去了,哪还能指望说上门像样的亲事?你嫂子总病着,没力气管家,家里现在是几个姨娘帮她理事,时间一长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若是给你侄儿说个小家子出身的倒不难,不过我怕娶到家里来撑不起这一摊子事情,反而添乱,就耽搁到了现在。”
“好在他给我生了个孙儿出来,我还有点指望。怎么着也得拼着这条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看着孙子成人才行。”昌定伯抚着下巴上灰白色的胡须叹息着。
段氏眼睛一转,对长兄说:“我手里有个人选,品格才貌都是上上等的,门第也合适,配得上侄儿伯府长公子的身份,就不知哥哥你愿不愿意了?”
昌定伯闻言精神一振:“哦,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段氏笑盈盈地说:“就是我那个继女,寿阳侯府的嫡长女,可配得上瑞哥儿吧?”
昌定伯闻言大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门亲事不成,劳烦妹妹费心了,瑞哥儿忒不成器,实在配不上寿阳侯府的姑娘。”
胡氏不高兴了:“瑞哥儿是我的嫡亲侄儿,就算不是嫂子所出吧,但也是伯府继承家业的长子,怎么会配不上?亲上加亲正是美事。”
“这京城里谁人不知你家胡太夫人的心思,”昌定伯没办法,只好把话跟妹子挑明了,“我可不敢从她老人家虎嘴里夺食,到时候妹妹你也落不下好。”
伯府连年走下坡路,昌定伯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昌定伯担心段氏做下糊涂事,苦苦劝道:“妹妹你可要慎重,府里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同时惹上你夫家和西宁侯府两家。你那个大伯子可不是吃素的,别为了瑞哥反把自己搭进去。”
段氏实在是不甘心,可看兄长这一幅胆小怕事的样子又无可奈何。
几番劝说不成,段氏只能怏怏地离开了昌定伯的书房。结果没走几步,就撞见了侄儿段瑞本人。
“瑞哥儿,你怎么走路横冲直撞的。”段氏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段瑞是从旁边的游廊跳出来的,吓了段氏一跳。
“见过姑母。”段瑞拱手长揖至地,“多日不见,不知姑母身体可还康健?家中表弟表妹可好?”
“家里都好,劳你挂念。”想到兄长的拒绝,段氏提不起精神来,随口打发着,越过侄子往前走。
段瑞仍垂着头,低低地说:“我刚走到父亲的书房,听到姑姑在跟父亲说话就没让下人通报。听说……姑姑想把大表妹许给我?”
问者有意听者有心,段氏一下子精神起来,她给左右服侍的人使了个眼色,跟着她的丫环婆子立刻退到远处给她望风。
她把段瑞拉扯到一边,确定周围无人后低声问道:“瑞哥儿,你的意思是?”
段瑞腆着脸说道:“自那天在姑母房里有幸见到大表妹,侄儿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活了这么大,侄儿从未见过她这般出色的人物!若是蒙姑母提携,能与大表妹结下秦晋之好。姑母就是我的再造父母!”
“说的什么鬼话。”段氏笑骂道,心中却满是得意,正主都答应了,她还愁什么?
沉吟了半响,段氏叮嘱侄子道:“今天不方便细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