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谢梦</h1>
他不知道谢梦是谁,也根本不想去了解她是谁。
众人只当他羞涩不肯承认,故而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画的,分明就是谢家小姐,如何还不肯承认?”
“是啊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不会笑话你!”
苏墨向来表现成熟,举止稳重,完全没有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这让老大哥们很忧心,今日难得能调侃调侃他,何乐不为!
苏墨却只是丢下了两个简短的字:“不是。”
众人奇道:“不是谢小姐,那这是谁?竟然还有如此相似之人?”
苏墨不回答,只是沉默地把画关到了柜子里,上了锁,阻隔一行人好奇的目光。
他不喜欢姐姐被人围观,他讨厌那些或似有若无或明目张胆落在越清身上的视线,只是画作,也不行。
这副画,只有他能看。
不知为何,他也不是很想光明正大地给别人介绍,越清是他的姐姐。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
他的冷漠却被众人当成了掩饰,于是,没过多久,国子监便流传出关于他的绯闻。
什么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恋慕京城美人谢梦。
虽没亮出自己是屈逸之的学生身份,然而,他在国子监还是有些名气的。
满腹才华,前途无量的寒门子弟与高贵冷艳,风华绝代的名门闺秀之间的香艳传说,是最能吸引人的眼球的,这等荒谬的奇闻异事竟也在市井之间流传了起来。
一个长得像姐姐的人,本就让他心生不喜,总有一块疙瘩在心头。
每每看到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虽知道同窗并无恶意,却让他烦不胜烦,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谢梦更加厌恶了起来。
那女人何德何能,也配和姐姐相提并论?
在少年的眼里,越清是无所不能的神。
某日在茶馆里与汝南士人交谈时,正说得畅快,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众人不解,开窗临街而望,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辚辚驶来,停在了不远处的百珍坊前,一双纤细优美的手拉开门帘,脸若寒霜,目若深潭,衣着华贵,恍若神仙妃子的少女,踩着匍匐在地的仆人的背,在众人的搀扶下进了百珍坊。
“谢家姑娘!”
“冠绝京师,果然名不虚传。”汝南士人感慨万千,“也只有皇城脚下,方有这等气度。”
“按说这谢姑娘只是一京兆尹小姐,也非世家贵胄,皇亲国戚……”那人嘀咕,放低了声音,“怎么排场如此之大……”
“你懂什么?谢大人乃圣上宠臣,谢小姐这般美貌,日后定贵不可言……说这种话,不要命啦?”
对着众人一致的惊叹,苏墨不置可否,他心中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鹅蛋脸,翦水秋瞳,美得扑朔迷离,除却眼尾并无泪痣,此女的长相,分明和十四五岁的越清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越清和她,真的有什么关系?时刻萦绕心头的问题,答案是这个?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强自压下心中的震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同窗见他面色有异,不由得朗声大笑:“子骞啊子骞,你还说不喜欢谢家小姐,这般惊慌失措,到底是为何?”
少年不答,只是仰头饮尽了茶杯里的茶水,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起身告辞。
他得好好想想这件事。
还未等他想好如何去查探,不速之客便已登门造访。
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兆尹府的信。信里明里暗里对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进行了讽刺和鄙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邀请”他三日后到长安街的秀丽阁“共饮一杯”。
少年拿着信,匆匆扫了一遍,记住了所有内容,静默半晌,嗤笑一声,这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拒舔狗文”就被放到烛台上烧了。
再相似的人,内里本质的区别,也是千差万别。
冠绝京师的美女才女,不过如此。
要他说,还不如同窗知书达礼温柔体贴的妻子,更勿论和越清相比。
但他并不打算退却,况且,谢梦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三天后,他便孤身一人来到秀丽阁了。